第一章爱情魔力   戚长征神态镇静,微微一笑,露出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对比起他被太阳暖成 古铜色的脸肩,就像阴天里阳光破云而出的模样。自有一种豪雄洒逸,风度不凡的 神 。   水柔晶看得呆了一呆,暗忖其实这粗豪青年笑起来时,实比很多所谓美男子更 具拟人魅力,同时觉得自己好像到了此刻才真正清清楚楚有这种感觉。以前都是模 模糊糊的。   戚长征见她沉吟不语,以为她内心仍在交战,不能决定怎样去处置他,那知水 柔晶想到的竟是他好看与否的问题。   他索性向水柔晶爬了过来,到了脸孔离水柔晶的俏脸只有半尺许的短距离时, 讶然道:「姑娘还不让开,我要钻出来了。」   水柔晶脸容回复平常的清冷孤傲,啾他一眼道:「钻出来干吗?赶着爬去送死 吗?」说到「爬」字时,嘴角清出一丝罕有的笑意,分外动人。   戚长征看得呆了呆,才苦笑道:「若我还不走,待会你的上司和同门回转头来 时,我老戚就不是送死而是等死了。」   水柔晶蹙起秀眉,道:「脱下你的衣服给我。我或有助你老戚逃生保命之法。 」说到「老戚」时,忍不住又绽出一丝笑意。   水柔晶放下了小灵 ,张 向他发出一连串像音乐般动听的指令,小灵 聚精 会神竖直耳朵聆听着,待指令结束,「飕」一声窜进丛林里。   戚长征愕然道:「你命这头小畜牲去办甚麽事?」   水柔晶责怪地道:「你还不脱下衣服?」   戚长征苦笑道:「我既不惯被女人看着脱衣服,更不惯光着屁股走路。」   水柔晶气得杏目一瞪,心想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这人还有心情说笑,脑子 也不知是甚麽做的,一手抓着他的衣襟,用力撕了一幅下来,道:「这也够了!」 按着水柔晶从怀襄掏出一个小瓶,将内里一些白粉状的东西,唯恐不够地遍 在戚 长征的身上。   水柔晶又急又快地道:「你留在这里,小灵狸会给我擒来一头白兔之类的小动 物,我会将你的破衣布绑在它身上,然後施手法使它狂奔远道,带着你的气味逃去 ,而你身上的隐味粉,可使猎犬以为你是一棵树或石头,嗅不到你的所在。好自为 之了!这是我帮你的最後一个忙,以後只有你欠我的了。」   水柔晶见他还呆看着自己,嗔道:「还不躲回你的狗洞里去。」言罢追往树丛 外,回头冷冷道:「不要以为我爱上了你,我只是救人救到底吧了!」按接隐没在 小灵狸刚才消失的密林里。   戚长征摇头苦笑,自言自语道:「你若不是爱上了我,老戚愿以顶上人头来和 你做赌注。」   左诗坐在窗前,秀目好奇地看着河岸上不住变化的动人山野景色,美景层出不 穷,教她心旷神怡,心想他日若有可能的话,定要带雯雯来看看,唉:雯雯不知有 没有哭?晚上睡得好不好呢?   浪翻云的大掌贴着她的後背。输入的热气忽地中断。轻责道:「诗儿,不要尽 往不开心的事情钻。」   左诗吓了一跳道:「为何大哥会知道诗儿心里想着的事?」   浪翻云微笑道:「我感到你血脉内气有警结之势,所以知道你正想起不开心的 事情。」   左诗叹了一口气道:「没有雯雯在我身旁,我就像是一无所有,离洞庭愈远。 愈是记挂着她,她年纪太小了,又被我宠惯了她。」   浪翻云的手掌离开了她的粉背,左诗感到一阵空虚,那种感觉差点比思念小雯 雯更令她难受,就像此刻才真是一无所有。   左诗刚想回过头来,背心处一痛。原来是浪翻云的手指戳在那里,接着整个背 都有十几处穴位蚁咬般刺痛,都是浪翻云手指点处引起的感觉。   她泛起手舞足蹈的冲动。想站起来。浪翻云一对大手按着她两肩,另两股真气 由肩井穴涌进体内,融融浑浑,说不出的写意舒畅。   浪翻云凑到她耳侧道:「诗儿:你懂得洞庭渔民惯唱的摇船歌吗?」   左诗怡然道:「当然懂得。连小雯雯也会唱,唱得不知有多好哩!」   浪翻云道:「那便哼出来给你大哥听听。」   左诗心甘情愿,毫不忸怩,以她性感动人的鼻音轻轻哼着,到了歌词精 处, 还轻柔地唱上两句,眼中神色愈转柔和。   河风迎面吹来,吹起她丝丝秀发,拂在浪翻云按在她香肩的大手上。   浪翻云心内一片温患,自惜惜死後,他从未试过和女性有如此亲近的感觉,即 管当日抱着赤裸的乾虹青血战乾罗时,亦没有这种醉人的感受。   左诗唱着哼着,俏脸愈来愈热,身子愈来愈软,若非靠浪翻云的手支撑着她的 娇躯,早仰身倒进浪翻云怀里。   就在此时,两股比前强烈百倍的热气自浪翻云掌心直透肩井穴而入,左诗全身 剧震,眼前一点後,又回复清明,全身说不出的舒服自在,像身体忽然失了所有重 量。   浪翻云哈哈一笑道:「鬼王丹也不外如是,终於给我压下毒性,最多十天,我 可将它完全化去。」   左诗不知如何,感到一阵失落,好像没有了鬼王丹,也失去了和浪翻云间某种 微妙的联系。   左诗心情矛盾之极,幽幽道:「那是否不用上京了?」   浪翻云对她的心情洞察无遗,微笑道:「怎麽不用上京,你还要带我去参观你 左家老巷的酒具,说不定由我打本钱给你开家小酒 ,直你的清溪流泉,让京师的 人尝尝甚麽才是天下第一好酒呢。」   左诗既欢喜、又不安,道:「但小雯雯……」   浪翻云道:「不用担心小雯,我得到传报:有令儿作伴,她不知玩得多麽高兴 ,还着你不用担心她哩。等你在京城的 子开张时,我保证她还可以前来帮手。我 看她挺本事的!」   左诗神往地道:「小雯雯只懂捣蛋,能帮得我甚麽?」   浪翻云笑道:「的确是个令人疼爱的小家伙,告诉我,弄一间这样的小酒 , 要添置多少器具。」   左诗俏脸略往後仰,秀长的颈项贴着浪翻云仍按在她肩上的大手,兴奋地道: 「让诗儿想想。」   「咯咯咯!」 门声起。   浪翻云淡淡道:「范豹:进来吧!」   左诗的心「卜卜」跳了起来,有人来了,为何浪翻云仍不拿回他的大手,给人 看到自己和他这般亲热,实在羞人,何况范豹还是她过世丈夫生前的好友。   范豹推门而进,看到两人亲热的情形,眼中掠过欣慰之色,施礼道:「接到帮 主的千里灵传书,诸浪首座亲闶。」   浪翻云这才若无其事地松开大手,接信拆开细看,剑眉轻蹙道:「方夜羽确有 一手,有如玩弄魔术。」   按着向范豹问道:「陈公和范良极等是否仍在大厅里,」   范豹点头道:「陈老好像刚教完范爷和韩爷两人认书识字,回房去了!」   浪翻云毫不避忌拍拍左诗肩头,通:「诗儿:让我介绍几位好朋友你认识。」   左诗见浪翻云对白己如此不拘俗礼,芳心泛满骄傲和欣喜,不停点着头。   一向都像阴霾密布的内心天地,刹那间被注进了无限的生机。她却不知因积郁 而封闭了的十八道经脉。竟给浪翻云以无上智慧和玄功,打通了八道之多。   小风帆划破鄱阳湖平滑如镜的湖面,往东而去。   谷倩莲倦倦地半卧半坐挨在船尾,一对灵巧的乌黑眸子兜着风行烈,後者则负 起操舟之责。   风行烈不知在想甚麽,望着前方水平极处一群小岛屿,沉默着。   左方远处一队鱼舟缓缓驶过,使人感到鄱阳湖闲适宁静的安逸气氛。   鼓满了的风帆「拂拂」晌着,显示风向有了轻微的改变,风行烈慌忙调整船帆 的角度。   谷倩莲赞道:「行烈:你对操舟也相当在行啊!」   风行烈回过头来,看到夕阳光里的谷倩莲,俏脸闪着亮光,秀丽不可方物,心 中暗呼道:「原来她是这麽美?何我以前竟像看不到似的?」一时间忘了回答,眼 光也没法移回原处。   谷倩莲轻轻掴了自己的嫩滑脸蛋一记,自责道:「你看我多麽糊涂,你们的邪 异门以水寨浮坞名震黑道,自是操舟策船的大行家,噢:你瞪着我干吗,还嫌在南 昌时欺负得我不够吗?现在也想继续欺负我吗?」她说来巧笑倩兮,神态动人之极 ,使人感到其实她很想被「欺负」。   风行烈心神全被她的娇憨吸引过去,微笑道:「何不进篷舱内休息一会,不怕 晒得你白嫩的娇肤变粗变黑吗?」   谷倩莲羞人答答地道:「你也着紧我吗?进了舱就不能像现在般好好看着你了 。」   最难消受美人恩,谷倩莲对他用情如许之深,风行烈那能不受感动,点头道: 「也好,让我也可以好好看看你。」   谷倩莲脸上掠过意外之喜,啾了他一眼道:「风公子有心情听我们双修府的故 事了吗?」   风行烈脸容一寒道:「若不说出你对付我的阴谋来,其他不说也罢。」   谷倩莲甜丝丝地柔声道:「无论怎样,你该信我不会害你的。」   风行烈声音转冷道:「倩莲你你要在我和双修公主间打甚麽念头,否则我定不 会饶你。」他并非愚鲁之辈,集合所有迹象,怎会猜不到几成,故先出言向谷倩莲 作出严厉警告,说实在的,靳冰云的离去确使他对爱情感到厌倦,所以在最初时, 即管对着谷倩莲这麽明媚可爱的美少女,他也真的有些微讨厌。   若谷倩莲要他去做双修大法的候选者,他会非常反感。   这不是可以随便相就的事。   谷倩莲吐出小香舌,扮出害怕的样子,缩作一团可怜兮兮地道:「由始至终。 我也只是要求你去见她一脸吧了:其他的都由你自己作主,这也不成吗?」说罢泫 泫欲涕。   即管明知她弄虚作假,风行烈也败下阵来,始终得不到谷倩莲这小灵精的保证 ,苦笑摇头,放弃对谷倩莲的进迫。   谷倩莲盈盈站起,来到风行烈身旁,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行烈:现在你有心 情听故事了吧?」   风行烈道:「你的声音有若出谷的小黄莺,想不听也大概忍不住吧!」   谷倩连横了他一眼,像在说你这人恁地小气,还鼓着香腮没有作声。   风行烈知道她恼的其实乃自己「定不会饶你」这句语气重了的说话。微笑道: 「倩莲:不知你是否也有我相同的感受,就是每逢你要告诉我那双修府的所谓大秘 密时,总会有事发生的。」   谷倩莲一震道:「现在有甚麽事?」   风行烈淡淡道:「後面有六艘插着官旗的快艇,正追着我们来。」   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心中的惧意。   任他们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官府会在这事上插上一脚。若官府和方夜羽的势力 结合起来对付双修府,他们就算加上怒蛟帮也只会是白赔进去。   大台上所有来自高句丽的文牒图卷均摊了开来,韩柏苦着脸硬在记认刚才陈令 方教他的东西,见到范良极翘起二郎腿,提着他的盗命 ,悠然自若地吞云吐雾。 气得咬牙切齿道:「你想袖手旁观吗?想疯了你的心了,快来和我一齐参详,除非 你自认老了,记忆力衰退,那我或可看在你一大把年纪分上,放过了你这死老鬼。 」   范良极「啐啐」连声,向坐在韩柏旁的柔柔道:「柔柔看看你这窝囊大侠,自 己不行,却要拉别人下水,我老?哼:你连个「老」字怎麽写也不知道哩。」   韩柏两眼一翻,道:「你敢说我不懂「老」字怎麽写!」   范良极不慌不忙道:「你懂得写吗?用高句丽文写个「老」字给我看看。」   韩柏大怒道:「你又懂得写吗?」   范良极哂道:「我又不老,当然不懂怎麽写。但我却刚学晓了怎样写「年青」 这两个字,要不要我将陈老鬼刚才教我的绝活默写出来,以展示我比你更有优胜的 记忆。」   韩柏记起这死老鬼刚才确曾问过陈令方这两个字,为之语塞。   柔柔 手搭在韩柏肩上,柔声道:「公子:让柔柔帮你温习陈公教下的功课好 吗?」   韩柏馀气未清,点头道:「柔柔:你比你那不负责任、没有人性的爷爷义兄好 多了。」   范良极气得双目一瞪,伸出盗命 ,在韩柏头上敲了两下,冷笑道:「人性, 人性的其中一项就是尊纪守信,无论事情怎样发展,你也要将朝霞弄到手中。知道 吗?」   韩柏色变道:「若我去勾人的小老婆,浪大侠会怎样看我?何况现在陈令方好 歹也是与我们合作共事的人。」   范良极道:「勿忘了陈令方横竖也要将朝霞送人,现在不过由你接收吧:有甚 麽大不了。只要你觉得自己做得对,浪翻云爱怎麽想。便由得他吧!」   韩柏皱眉道:「陈令方和楞严关系现在恶化到这地步,怎还会向他送出朝霞, 何况朝霞是他家人妻妾里唯一知道整件事的人,这更证明了陈令方定不会将她拿去 送人,难道想她 出秘密吗?」   范良极脸色一寒,道:「你想违背诺言吗?」   韩柏软化下来,耸肩摊手叹道:「但你也要朝霞心甘情愿才行呀。」   范良极绷紧的皱纹老脸松开了点。望向柔柔奇道:「你不开心吗?何垂着头一 声不晌?」   柔柔低声道:「公子和大哥商量大事,那有我插嘴的馀地。」   韩柏这才省觉柔柔因不知前因後果,听得自己两人公然讨论要去勾引别人的妾 待,心中难受,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台下却中了范良极一脚。忙强扮笑容,伸手 搂着柔柔香肩,把事情详述一番。   柔美听得瞠目结舌,只觉自己这公子和大哥奇人奇行层出不穷,也不知好气还 是好笑。   范良极神情一动道:「有人来了!」 *************************************************** * (http://tongwei.yeah.net/)欢迎光临书剑小筑 * * (http://www.zhanjiang.gd.cn/personal/tongwei/) * *************************************************** ------------------------------------------------------------------------               第二章日照晴空   夕阳沉没。   戚长征听着水柔晶往东北掠去的声音逐渐消失。才闪出丛林之外,往来路狂奔 而去,到了河旁沿岸处,再疾走十多里後,才停下脚步,一边打量着四周的形势。   到了此刻,他已感到迷失了路,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在敌我的追逐里,这是 江湖上的大忌。   现在唯一之法,就是不理天已入黑,就近找户人家,查问此处的位置,离九江 还有多远?   再走了几里路。岂知行经之处,愈来愈荒僻,幸好月色清亮,可辨远近之物。 越过了一个山坡後,前方出现了个小小的村落。   戚长征暗忖为何连半盏灯火也看不到,也不闻大吠,鸡道这是个被人荒弃了的 野村?   路上 草滋蔓,戚长征走得更是小心,脚尖只点在突出来的石头上,以免留下 痕迹。   当他进入村後,更无疑间,叁十多间剥落残破的小屋,一点生气也没有。   所有房合均门扉紧闭,戚长征想道:假设我有法子不经门窗进入屋内,即管敌 人再追来,也不会费神逐屋搜查。想到这里,忽然兴起,认真地去想这个问题。   事实上他也需要好好休息一番,否则碰上敌人,亦没有力量去应付。   好一会後摇头叹气道:「有雨时那小子在就好了,说到动脑筋,我老戚确及不 上他。呀!」   戚长征脑中灵光一闪,自己一直想着如何躲避屋内去,为何不想想躲在屋外。 人同此心,假设敌人追来,很自然只会想到他躲在屋内,当见到门窗均未被人动过 ,自应不再耽搁便离开。   他环目四顾,这个村除了一条大路和两旁的房舍,屋後杂生的乱草和附壁而长 的蔓藤外,就只有铺满了尘土生了藓苔的破锣笆和枯树枝,散布屋旁或路上,那有 藏身之所,自己虽身带水柔晶的隐味粉,可躲过猎犬灵敏的鼻子,但却未必避得过 他们灵锐的感觉和夜眼,若要躲在村内,还不若随便我个山林野地,倒头睡上一觉 化算。   河水的流动声音由荒村右方的斜坡外传来,使人分外有种宁洽的感觉。   戚长征正要离开,又停下脚步,想到虚则实之的道理。正因这不是好的藏身之 地,所以若真有方法隐身在此。必会教敌人料想不到,疏忽过去,正可藉此休息一 番,争取到尚未复原的体力和真气。   想着想着,脑中灵光忽现,拍了一下额头。以责备自己脑筋不够灵光,这才小 心翼翼依前之法,只以足尖点在路上的石块,来到路心一堆枯树枝破雏笆堆积之处 ,小心移开杂物,脱下被水柔晶撕掉了一幅的上衣,铺在地上,劲运十指,一把一 把将泥上抓起,放在衣上。再包起运往屋後倒掉,如此不到片刻,路心已给他掘了 个可勉强容身的地穴出来。   他没有忘记衣上沾了隐味粉,挥掉泥肩,皱 眉头将上衣穿回身上,那种肮脏 感觉,使他差点要再脱下来,又或只披在身上了事,不过想起可能因此闹出岔子, 唯有将这些念头放弃。   他坐入穴内,小心将破纤笆等物盖在入口,才盘膝坐下。   刚要凝神聚气,脑内杂念丛生,一忽儿想起了韩家二小姐慧芷。一忽儿又想起 对他情深恩重的水柔晶,始终无法静得下来。   蹄声忽响,夹杂犬吠之声遂渐接近。   心中一凛,整个精神凝聚起来,再不用费平点心力。   半晌後路面上全是蹄声和犬吠声,也不知来了多少人,几乎是停也没停便过去 了。   戚长征吁出一口气,暗忖自己这方法果然高明。不过若没有水柔晶的宝贝隐味 粉,便一点也行不通,想到这里,对水柔晶的感激又加深一层。   这次他再凝志炼神,几乎立即进入了虚静笃致的精神状态,达到前所未有的禅 境。   蹄声、犬吠来了又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批敌人,他都置若罔闻。   两个时辰後,他功行圆满,悠然回醒过来。   他感到体能功力,均臻达一个全新的境界,不禁大奇,若往日像刚才般损耗了 那麽多体力和真气,无论怎样打坐休息,至少也要几天才可逐渐复原,为何现在只 坐上这一两个时辰,即像个没事人似的,还更胜从前,真是奇哉怪也,幸好这只会 是好事而并非坏事。   这时他反有点不愿离开这虽气闷了点,但却非常安全宁静的心天地,索性开目 沉思,将这十多天来和强敌连番交手的经验,在脑海中重现一遍,作出检讨,想到 兴奋时,真想跳出穴外,找上最近的故人,杀个痛快。   连他自已也不知道。这地穴内的两个时辰,实乃他在刀道的修练过程中最关键 的一个转折点,使他能进真正上乘的境界。   步声响起。   戚长征透过杂物间隙。运足眼力,一看下叫了声糟糕,原来带头来的竟是由蚩 敌,他两旁一看便知是蒙氏双魔的学生老叟:後面跟着是日,月、星叁煞;金木水 火土王将和一群叁十来个劲装大汉。   他只感头皮发麻,就像在一个不能醒来的噩梦里。怎会这麽巧?他最怕的人全 来了。   众凶转瞬来到戚长征藏身地穴的两旁,停身立定,最贴近的恰好是右方的水柔 晶。   日煞问道:「由老:要不要孩儿们遂屋去搜。」   蒙大冷冷道:「我看不用了,门窗的尘痕一点剥落的迹像也没有,连双小虫也 飞不进去。」   蒙二接口道:「要藏身也不会蠢到躲到了这个死村之内,附近这麽多荒山野岭 ,安全得多了。」   戚长征暗笑道:你真是说得很有道理。   由蚩敌冷冷道:「老四老五你们有否感到奇怪,以我们的人手物力,追踪之术 ,为何过了百里,仍拿这小子不着?」   戚长征心中一懔,望往水柔晶,不禁担心起来。   蒙大道:「老由说得好,可知定是我们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由蚩敌转过身来,凌厉的眼光落在水柔晶脸上,狞笑道:「柔晶:你还有甚麽 话说。」   戚长征的手握上刀柄,明知是送死,水柔晶有难他怎可袖手旁观。   水柔晶娇厅剧震,冷冷答道:「柔晶不明白由老在说甚麽?」   由蚩敌仰大一阵长笑道:「其实早先搜查韩府找不到人,而事後证明了那小子 当时确在韩府之内,我便应怀疑你了。若非是你,小灵狸怎会嗅不出他来,现在我 们也不会给他逃脱。」   水柔晶素知由蚩敌手段的残酷,若落到他手上,实是生不如死,想到这里,肌 肉一缩一弹,装在小臂的袖珍匕首滑到反转了的手心内,斜指着小腹下,才答道: 「柔晶仍不明白由老的说话。」   她的动作,戚长征看得一清二楚,见她想以死以保自己不受辱於人,心下敬佩 ,已知今日一战难以避免,忙收摄心神,竟意外地造人了往日浪翻云指点他武功时 所说的「日照睛空」的境界,无一物不清晰,无一物能在日照下遁形掩迹。   这也算戚长征一场造化,老天将他摆了在这麽必死的环境,反而刺激得他的「 刀心」又进入更深一重境界。   水柔晶身後七、八尺许处站的是人将,其他人都远在十步开外,这时火将在水 柔晶後打了个手势,显是通知由蚩敌水柔晶想自杀,因为他是全场里唯一可看到水 柔晶手心暗藏匕首的人。在她左方的人,给他身体挡着视线,另一边则是戚长征的 杂物堆。   由蚩敌眼中神光一闪,语气转为温和,道:「看柔晶你的神态确不像曾作出助 敌的行为,难道是别处出了漏洞?」   水柔晶见他语气转得如此之快,愕了一愕。   身後的人将乘机道步欺上,一指点往水柔晶的腰眼上,他这一指合着阳震之动 ,即管水柔晶刀锋入腹,也会给他震得退出来。   水柔晶惊觉时,已来不及自杀,唯一之法是往前掠去,但同一时间,日、月、 星叁煞叁支长矛一齐出手,封死了她的进路。   水柔晶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知道现在连自杀也办不到,不禁暗恨不早些下手 。   匕首挥往身後,希望能迫开火将,争取一刻缓冲的时间。以了结此生。   「呸!」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喝。起自水柔晶旁的离物堆内,按着刀光一闪,人 将右手齐腕给斩了下来,刀芒再起,日月星叁煞同时踉跄跌退,虽是轻伤,但气势 被夺,仓惶间来不及作出迅速反击。   戚长征现身水柔晶之旁,仰天大笑道:「痛快痛快:由秃子你敢否和我单打独 斗,我保证分出胜负才走,但这期间你不得命人对付水柔晶。」   众凶团团将两人围住,只待由蚩敌一声令下。   由蚩敌望往飞到脚下的一片碎瓦,动容道:「你不但胆子大了,连武功也突然 间进步了许多,可知庞老对你的评价一点也错不了,但若说今趟你仍能逃出去,恐 怕连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水柔晶在戚长征背後轻轻道:「你走吧:我掩护你。」   戚长征心头一阵激动,左手向後反抓着水柔晶的手,全不理会敌人的灼灼目光 。   水柔晶自知两人必死,豁了出去,任由这男子抓着自己柔若无骨的手。   蒙大向由蚩敌冷哼道:「女大不中留,就是如此!」接着低声道:「一下手不 要留情,此子能藏在近处而不被我们所觉,已可晋入黑榜的级数。」   蒙二迅速低语道:「这小子比我想像中还高明,只从他的刀法便可看出浪翻云 的可怕。」   断了手腕,两眼真如喷火的人将这时迫到後方,由手下给他包扎敷药,再无动 手的能力。   後方是金、本、土叁将,前方是日月星叁煞。再外围是由蚩敌居中,蒙大蒙二 两人傍在左右,最外档处则是那些劲装大汉,若戚长征要闯出重园,势须凭手上快 刀的本领,没有任何取巧馀地。   在由蚩敌和蒙氏双魔这叁个凶人的围堵下,实在连逃也逃不了。   戚长征泠喝道:「老由你怕了吗?」   由蚩敌发出一阵狂笑,道:「闭嘴:网中之鱼,有何资格提出要求,动手!」 金木土叁将倏地往後散开,日月星叁煞叁支长矛有若叁道电光,向戚长征射来。   戚长征左手仍牵着水柔晶的玉手,手上刀光潮涌,护在身前,刀法精微玄奥, 有若偶拾而成的佳句。   由蒙等叁人眼力最高明,一齐色变,尤其由蚩敌几天前才和他交过手,岂知士 别叁日,竟要刮日相看,更增他除去戚长征之心。   日月星叁煞当然非是弱者,矛光 散,笼罩的范围也扩大了。   岂知戚长征就在利矛贯体前。刀光暴涨,接上叁矛。   「叮叮叮!」戚长征连追叁步,化去狂劲。   日月星叁煞齐被便生生迫退,叁人早被他气势所慑,竟便不出平常的七成功夫 。   蒙大蒙二齐声冷哼,像演习了千百次般由日月星叁煞间穿入。两手相握,接着 急旋起来,龙卷风般往戚长征急转过去。   劲气漫天,发出嗤嗤尖啸。   戚长征和水柔晶发衣飘拂。   水柔晶尖叫道:「是他们的「旋风杀」,快退!」拉着戚长征往後飞退。戚长 征拿着她的手借势一送,水柔晶整个飘往远方。   这时蒙氏双魔转得快至已没有人可分辨出谁是老大、谁是老二,二人的旋劲扑 至,使戚长征也有随之旋起的倾向。   在这生死立决的关头,戚长征忽地静了下来。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整个天地像完全没有了声音,体内充盈着无比的信心和勇气,没有半丝的紊乱 。   一股强大的劲 使他们愈旋愈快。   他一分不差地知道当蒙氏双魔每转一圈,都藉拉着的手生出正反力道,那力道 刚生的刹那,就是旧力消失的当儿。   那也是两人唯一的空隙。   进来的是浪翻云、左诗和陈令方。   陈令方有点疲倦,显是刚才教这两个不肖学生时费了很大的心力。   范良极和韩柏看到左诗,眼睛同时亮起来,秀美无伦的左诗自有一种非常动人 的独特气质,唯未如秦梦瑶的不食人间烟火,但自有其秀丽清逸之处。   范良极较快回复过来,见到韩柏这好色之徒仍不瞬眼地瞪着人家。暗骂这小子 见不得美女,踢了他一脚。   浪翻云看得微微一笑道:「这是酒神左伯颜之女左诗姑娘。」   左诗被韩柏看得芳心忐忑跳动,暗怪这人为何如此无礼,但既是浪翻云朋友, 唯有检 施礼。   陈令方道:「来:我们坐下再说。」   众人围桌坐下。   客气几句後,浪翻云正容道:「我刚接到敝帮千里灵传信,得到一个很坏的消 息。」   韩柏讶道:「浪大侠身在船上,为何竟仍可与贵帮互通讯息?」   左诗不敢看他,却在想这年青男子的好奇心真大,放着坏消息不问,却去管这 些枝节的问题。   范良极冷讽道:「你这人真是无知,千里灵均曾受特别训练,能辨认船上特别 的标志,好了:你的废话说完了没有。」   韩柏尴尬地:「我没有你那麽老,那来这麽多经验和老知识。」   范良极气得两眼一翻,待要反 相稽,刚好朝霞捧着一壶香茗,进来待客,这 才止息了干戈。   这时连浪翻云也感到有点巽常,为何好像陈令方奋意地制造朝霞和他们接触的 机会?   左诗和柔柔站了起来,帮着朝霞侍候这四个男人。   韩柏暗忖:假若秦梦瑶和靳冰云两人肯这样服侍他,就算减寿二十年也-心甘情 愿。   范良极向浪翻云道:「若有消息能令浪兄感到震动。必是非常骇人听闻的事。 」   浪翻云微笑道:「方夜羽已和朱元璋携手合作,对付黑道,你说这是否惊人之 至。」   范良极登时呆了起来。   「当!」陈令方听得连茶杯也拿不稳,掉在台上,茶水溅流,朝霞慌忙替他抹 拭。   心有旁骛的韩柏目光却落在朝霞那一对使人想拿在手心里好好怜惜的纤手,想 着范良极的这个介绍倒也挺不错。   朝霞见他盯着自己的手,暗怪这人实在太率性而行,毫无避忌,可是芳心却又 没有丝毫怒意,反有少许背叛了陈令方的快感,感受到陈令方不能给他的刺激。   韩柏的神态那能瞒过浪翻云,其实他早看到范韩两人对朝霞神态特殊,遂向韩 柏微微一笑道:「看着韩兄,便像看着十多年前的自己。那时我和凌战天两人四处 浪荡,惹草沾花。爱尽天下美女。」   听到浪翻云说自己年有时沾花惹草。左诗的芳心不由忐忑跳动着。   韩柏一震醒来,以他那麽不怕羞的厚脸皮亦赤红起来,笨拙拙地不知应如何反 应。   陈令方哈哈一笑道:「浪兄说中了我的心事,陈某自号惜花,正是此意。」   按着向韩柏神秘一笑道:「到了京师後,让我这识途老马带专使游遍该处的着 名青楼妓寨,保证专使永远也不会再想离开这回事。」   朝霞幽怨地啾了陈令方一眼,好像在怪陈令方「惜花」之号,名不符实,看得 连浪翻云也有所感。   一直暗暗留意朝霞的范良极则是心中一酸。更使他「打救」朝霞的决左诗却给 弄得糊涂起来,礼不清这几人错综复杂的关系。   浪翻云转回正题,解释了当前形势。   众人都沉默下来,一时间想不到如何应付眼前这一面倒的形势。   范良极取出盗命 ,吞云吐雾一番後,忽地乾笑起来道:「朱元璋这小子真不 知天高地厚,竟敢公然来惹你浪翻云,包他吃不完兜着走。」   韩柏听得皮生疙瘩,心想你老范拍马屁也不须如此过火,朱元璋乃当今皇帝, 大内高手如云,且掌兵千万,怎会如此易与?   浪翻云从容一笑,转向陈令方道:「这六部之职,可否请陈老说说成立的背後 原因。」   陈令方露出佩服的神色,道:「浪兄虽不是朝廷中人,也猜到这六部事关重大 ,实涉及大明未来的兴衰。」   范韩两人一齐动容,至此连韩柏也给引起了他那强烈的好奇心,专意聆听。   陈令方叹了一口气道:「皇上得天下後,最关心的事就是如何保有天下,要做 到这点,他最顾忌的就是随他打天下的功臣和仍残留在民间各股当年抗蒙的势力, 浪兄的怒蛟帮、乾罗的山城、赤尊信的红巾盗就是他最害怕的叁个眼中刺。」   范良极骂道:「这忘恩负义的小子。出身帮会,又掉过头来对付帮会。」   陈令力道:「立国之时,他碍於形势,不得不起用功臣李善长和徐达两人为丞 相。两人为他定法制,除污吏,使人民休养生息,岂知根基定後,竟以胡惟庸代李 徐两公,大权独览,又另设检校和锦衣卫,由楞严统领,专门对付曾为他打天下的 功臣。」   。   范良极不理有叁女在。一口气骂了一连串粗话,怒道:「胡惟庸是甚麽东西? 当日朱小子取和州他来归顺时不过芝麻绿豆的一个小官儿,有甚麽资格坐这一人之 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唉:不过若朱元璋也可以当皇帝,怕谁也可以当丞相了。」   韩相见他口没遮拦,听得眉头大皱,反而陈令方赞赏道:「范兄快人快语,陈 某最爱结交就是你这种坦然无忌的好汉子,对於朝内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陈某实 深感厌倦。」   岂知范良极毫不领情,两眼一瞪道:「既是如此,陈公你为何不留在家中享清 福,一听到有官当,立时翘起屁股出着烟, 着上京叩头去。」   他一时兴发,愈说愈是粗鄙不支,听得叁女垂下头去,不敢看他。   只有韩柏知道他因目睹往日朝霞受到不公平的对待,故对陈令方全无好感,忍 不住借机发作。   浪翻云由一开始便感到范良极对陈令方的敌意,故意不作声,看看陈令方这双 曾在官场打滚的老狐狸如何应付。   陈令方丝毫不以为忤,叹道:「对於当官,陈某确仍存有妄念,但更重要的是 想不当官也不行,皇上曾定下「士大夫不为君用,罪至抄族」的律例,他若拣了你 ,想不当官也不行。」   范良极为之语塞,苏州名仕姚润、王漠两人被征不至,不但被杀,连家当也被 充公没收,此事天下皆知,所以陈令方所说的,确非虚言。   浪翻云冷哼道:「当初朱元璋起用胡惟庸,贵的是他人微言轻,在旧臣里缺乏 根基势力,哪知这小子结党营私,势力迅速膨胀,使奔竞之徒,趋其门下,此岂是 朱元璋当初所能预料的?」   陈令方道:「但皇上也达到了他部分目的,徐达公和刘基公因得罪了胡惟庸, 先後被其害死,除了「鬼王」虚若无外,现在谁敢不看他的脸色行事?」   韩柏心中一动,问道:「今次朱元璋设六部新职,是否有压制胡惟庸之意,那 岂非削自己的权力?」   朝霞和左诗都顿时对这看着女人眼也不眨一下的青年刮目相看,想不到他正经 起来时思虑如此细密。   陈令方眼中掠过赞赏的光芒,点头道:「这正是全件事的关键所在,也是皇上 的一个大矛盾。」   浪翻云淡淡道:「吏、户、礼、兵、刑、工六都,不是一直隶属中书省丞相吗 ?怎会忽然又成了新职?」   陈令方眼中闪过惊异的神色。想不到这多年不问世事的天下第一剑手,竟然也 对朝中之事如此熟悉,道:「问题正出在这里。以往是由皇帝管中书省。再由中书 省管六部,但今次的改革里,六部的地位将会大幅提高,变成直接向皇上负责,你 说这变化是否惊人,如此一来。中书省将大权旁落,实质的丞相会由一人变成七人 。所以朝中各派都对这六部要职眼红得要命。」   范良极冷冷道:「如此真要恭贺陈公了。」   这次连陈令方也听出对方嘲弄之意,他也是城府极深的人,苦笑道:「范兄不 要笑我,现在看来,这事乃祸而非福。」   浪翻云皱眉道:「朱元璋何要这麽做,岂非坐看各派瓜分他以往集中在一名手 下身上的权力?」   韩柏道:「我看这是朱元璋的一着阳谋,否则也不会有刺杀陈公这事。」   范良极一震道:「你这小子有时也会动动脑筋,想点新鲜的玩意儿出来。」   浪翻云像早便想到这点,哈哈一笑道:「好一个朱元璋,我便让你弄假成真, 作万自缚。」   众人齐感愕然,望向从容自若的浪翻云。   浪翻云道:「我们上京後,不惜任何手段,也要扳倒楞严和胡惟庸,中书省一 去,六部便成治理全国的真正权力中心,那时连朱元璋也难以通过胡惟庸胡作妄为 ,像眼前与方夜羽联手的事,便想不会出现。」顿了顿再道:「好了:时间无多, 这里便交由范兄和韩小弟处理,若我估计不错,楞严将会通过官府的力量。明着来 要人,各位看看怎样应付吧!」   左诗愕然道:「浪大哥要到那里去?」   浪翻云微笑道:「到了鄱阳,我会到双修府打个转,事後立即回来陪请诗儿你 喝酒!」 *************************************************** * (http://tongwei.yeah.net/)欢迎光临书剑小筑 * * (http://www.zhanjiang.gd.cn/personal/tongwei/) * *************************************************** ------------------------------------------------------------------------               第叁章连场血战   谷倩莲回头瞧了几眼,骇然道:「这些所谓官艇,除了旗志。上面一个穿官服 的人也没有,这算甚麽一回事。噢:还不驶快点。」   风行烈从容自若道:「你没有看到敌艇上除了扯满风帆,船尾各有四名大汉挥 桨催舟,若非你的小艇特别轻快,早给他们追上,但想将他们甩掉,却是没有可能 的了。」   谷倩莲呼出一口凉气道:「那现在怎麽办?」   风行烈回头细看逐渐追上来的六艘官艇,每艘艇上都站了几个人,这时天色渐 暗,距离又远,认不出是否有熟人在内,同谷倩莲微微一笑道:「这六艘快艇显是 在我们离岸时便分散远远跟着,到现在才插上官旗,聚集後加快追来,假设我猜得 不错,等着我们的好戏应在前头,你看!」指着前方的小岛群,道:「他们就是要 迫我们穿过那些小岛。」   谷倩莲叹怪地道:「你还笑,人家的胆都给吓破了,我们也恁地大意,明知白 发鬼夸下海口我们到不了变修府,还一点也不介意。」   风行烈叹道:「若他们有官府作後盾,无论我们如何小心,最後的结果也不会 和现在有何不同。」说到这里。将风帆降下少许,减慢船速。   谷倩莲色变道:「你不知人家正 鸭子般追着来吗?」   风行烈道:「趁前後两方的敌人尚未会合,我们怎可不乘机捞点油水?来:你 负责操舟。」   谷倩莲接过船舵,趁机在风行烈脸上吻了一口,甜笑道:「和你在一起甚麽也 不怕。」   风行烈想不到她有这样大胆的突击行动,呆了一呆,才取出丈二红枪,接上後 傲立船尾。   这一着果大出敌艇意料之外,也放缓船速,似扇形般由後方包围上来。   其中一艇排众而出,直追而来,到了和他们的快艇相距丈许,才减慢速度,保 持距离。   站在船头是一老两少叁人,脸目陌生,是初次遇上。   风行烈丝毫不奇怪,以柳摇枝刁项等人的身份,总不能终日混在岸旁的渔舟里 ,等待他们出现,所以这些人只是次一级的货色,不过柳 枝卜敌等现亦应已接到 通知,正在兼程赶来,说不定就在那两里外的许多小岛群後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那老者大喝道:「停船:我乃大明驻都阳神武水师统领胡节驾前右先锋谢一峰 ,专责侦查,现在便疑你们船上藏了私货,立即抛下武器,停船受检,否则必杀无 赦!」   风行烈回头向谷倩莲低声道:「当我跃上敌船动手时。你立即掉转船头回航来 接我。」   那老者大喝传来道:「还不弃枪投降!」   风行烈一阵长笑,幻出漫天枪影,一闪间已平掠往对方船头。   谢一峰和两名大汉吓了一跳,一齐掣出长刀。往风行烈劈去,尤其谢一 一刀 ,迅快如电,功力深厚,连风行烈也感意外。   谷倩莲再起风帆,往前冲出,敌艇连忙合拢着追过来。   「当!」丈二红枪先挑上谢一峰的长刀,将对方迫退叁步。接着枪尾反挑,正 中另外两把大刀,那两人的大刀竟被挑得脱手飞往湖内。   这两人武功虽远逊於谢一峰。但还不致如此差劲,只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乃燎原 枪法里的「借劲反」。   当红枪挑上谢一峰的长刀时,竟可借着巧炒的吸劲,将谢一峰的刀劲完全吸呐 ,让劲道沿枪而上,当劲力由枪尾边出前,已给风行烈掉转了红枪,加上自己的劲 道,由枪尾送出,所以两人大刀给枪尾差不多在向一时间挑中时,等若同时承受了 谢一峰和风行烈两人的真劲,试问他们如何抵受得了?   当日厉若海就是以此招杀得恶婆子和恶和尚两人人仰马翻。   两名大汉虎口鲜血狂流,跄踉跌退。   风行烈早单立船头。   这时谷倩莲的风帆转了一个急弯,望他们驶回去,惹得其他快艇纷纷包围过来 。   风行烈一声长笑,燎原枪法展至极尽,刹那间枪影满满,船篷船桅化作片片碎 片,船上仓惶应戥的大汉们没有人可挡过一个照面,纷纷被挑下水里。   那谢一峰左支右绌,运刀支撑,可是风行烈每前进一步,他便不得不往後迫一 步,当他逼到船尾时,整艘长艇光秃秃地,不但船舱船舵全都被毁。连风帆也连着 折断的船桅,掉进湖里去。   情景怪异之极。   谢一峰暗叹一声,知道自己和对方的武功实有一段无可相比的距离,正要见机 收手,反身跃水逃生,眼前枪影扩散,造成一个大涡旋,往自己罩至。   涡旋的中心有种奇异的吸力,使自己连逃走也办不到,骇然下拼死一刀全力劈 去。   「当!」谢一峰手中长刀终於脱手,一时间四周全是枪影,遍体生寒,他刚叫 了一声:我命休矣,枪影散去。   风行烈持枪傲立。冷冷看着他。   谢一峰知道此刻逃也逃不了,他并非第一天出来闯荡江湖,立即知机地命手下 快艇驶离开去。风行烈武技的强横,确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谷倩莲的风帆来至艇旁,缓缓停下,急叫道:「小岛那边有艘大船以全速驶来 !」   风行烈像一点也听不见,虎目精光闪烁,向谢一峰道:「胡节和方夜明联成一 气,难道不知他是蒙人的馀孽吗?」   谢一峰颓然道:「小的也不清楚,但知这是朝廷的旨意,其他的我便不知了。 」   风行烈枪收背後,跃到谷倩莲的艇上,泠泠道:「谢兄最好不要追来,否则我 会对你非常失望。」   快艇远去。   谢一峰双腿一软,差点跪了下来,挥手止着手下追赶,按江湖规矩,对方放过 自己,当然不能厚颜追去,现在风行烈已现身,自有柳摇枝等人去追捕他。   奔雷掣电,戚长征神情肃穆,一刀劈出。   蒙大蒙二两人骇然一惊,想不到这年青高手竟能觑准他们新旧力交替的当儿出 刀,这刚是两人新力尚未衔接的刹那,无从发挥联手的威力,同声闷哼,分了开来 。   蒙大的去铁尺来到手中,横挡敌刀,蒙二的五尺短矛由腰际冲出,标射戚长征 的左腰眼。   两人一出手,虽未能再复联起内劲。使威力倍增。但巳可使任何人吃不消。   这蒙氏双魔有个愤例,就是不理对方有多少人,定是联手出击。   戚长征一声长笑,刀泛光花。   「当:当!」两声激晌,震慑全场。   蒙氏双魔像长河般的攻势忽被切斩,按着长刀画出重重刀影,在两人身前爆开 ,刹那间将两人卷入其中。   众凶包括由蚩敌都看得目定口呆,连站在戚长征身後的水柔晶他们也无暇理会 ,只注视着场中恶斗的叁人。   谁想得到戚长征和蒙氏双魔对上,竟也能奇迹地抢得了先手和主动。   戚长征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宕荡豪勇的气概雄风,使人感到即管战死,这人也 不会皱一皱眉头。   任蒙氏双魔暴跳如雷,一时间也唯有各自为兽,希望捱过对方有若长江奔流的 气势。   戚长征最高明处,就是破了两人最厉害的「桥接联劲魔功」不出平时功力的五 成,否则现在他或已躺在地上了。   由蚩敌心中焦躁,颇想使人围攻,又或攻击水柔晶令戚长征分心,但想起若传 出了江湖,在场的这群人再也不用抬起头来做人,故想先看看形势的发展,必要时 ,他才亲自出手。打定主意後,他缓缓往战圈移过去。   水柔晶浑忘了自己也在重围之内,难以置信地看着戚长征将一把长刀使得有若 天马行空,不留无迹,每一出刀,或破或劈、或挑或削,均是敌人必救的要害,而 且速度之快,有如闪电,纵以蒙大蒙二惊人的武功和丰富之极的经验,也给杀得落 在守势,连逸出刀势笼罩的范围也有所不能。   就在这时,她看到由蚩敌缓步迫至叁人剧战之处。   四周各人亦开始围拢上来。   一时杀气腾腾。   戚长征的心境仍是澄明如镜,日照情空。   自叁年前败於赤尊信叁招之内後,戚长征已不是昔日的戚长征,尤其得到天下 头号剑术大宗师浪翻云亲自指点,此後战孤竹,与上官鹰翟雨时叁人悟出来的阵法 ,联战谈应手和後至的莫意间,稍後与由蚩敌战个平分秋色,又和红日法王对了一 招而不落下风,每一个经验,都把这天才卓越,有志成为第二个传鹰的年青高手。 在武道的长阶推上了一级。   在这淡月瞩照的荒村里,大敌当前下,戚长征下了决心,有意背水一战,心中 无索无挂、万里睛空。竟倏地更上层楼,达到黑榜级高手的境界。   即管当年挑战浪翻云的「左手刀」封寒,也不过如是。   戚长征只觉思虑愈来愈清明,手上的刀使起来像不需用半点力度那样,体内真 气源源不尽,大喝一声,长刀闪电般望蒙大射去。同时一脚侧踢,刚好踢中蒙二的 矛尖。   蒙大横尺胸前,只见对方长刀在劈来那快若迅电的刹那间,不住翻滚变化着, 竟不知对方要攻何处,也不知应如何去挡,骇然急退。   蒙二全身一震,短矛荡开。   由蚩敌见情势危急,再顾不得身分,往腰间一抹,连环扣索劈脸往戚长征点去 。   日月星叁煞亦从他身後扑上,叁支长矛往戚长征激射。   金、木、土叁将则由後掩上,往水柔晶攻去,来分戚长征之神。   混战终於爆发。   一望无际的鄱阳湖上,一大一小两双船正追逐着。   风行烈翘起二郎腿,坐在船尾,好整以暇地看着谷倩莲把着船舵,操控风帆, 拚命逃生。   船上灯火通明,照得方圆十多丈的湖面亮若白书。   谷倩莲嗔怪地看他一眼道:「你这人还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坏人快追上来了 ,你有把握一个人打败柳摇技卜敌刁项刁夫人,还有那刁小贼和甚麽剑魔的弟子吗 ?」   风行烈微笑道:「你知我师傅收我为徒後,第一句说的是甚麽?就是「不要害 怕」,这也是我现在唯一可以鼓励自己的说话。」苦笑道:「唉:老范和小韩在就 好了。那将会把最痛苦的事变成欢乐。」   谷倩莲「噗哧」一笑,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垂头低声道:「你喜欢倩莲吗?」   风行烈听得一呆,道:「这怕不是适合分心去谈情说爱的时刻吧!」   谷倩莲固执地道:「不:若你不说出来,我怕再没有机会听到这我最想听的话 。因为我死也再不有活生生落到柳 虫的手里。」   风行烈眼中射出万缕柔情。伸手搭在谷倩莲香肩上,点头道:「是的,我喜欢 你。」   敌船又追近了半里许,把他们罩入桅灯的光晕里,已隐约可看到船头上站满了 人,其中柳摇枝的白发最是好认,在月照下闪闪生光。   谷倩莲仰起俏脸,无隈欣悦地道:「行烈:我要你吻我。」   风行烈刚想奉旨行事,眼尾忽有所觉,只见前方暗黑的海面上,有一点灯火, 不住扩大。显是有另一艘渔舟正往他们正面驶过来。   谷倩莲也感到不妥,望向船头的那一方,一看下惊喜高叫道:「震北先生:是 小莲啊:震北先生!」   淡淡的月色下,一艘小艇出现前方。黑榜高手「 医」烈震北,高瘦笔直、傲 然立于艇尾处,自有一股书香世家的气质。苍白的脸带着浓烈的书卷气,看上去很 年青,但两鬓偏已斑自,正运浆如飞,往他们划来,他的儒服两袖高高捋趄,露出 雪白的手臂,握桨柄的手十指尖长 美,尤胜女孩儿家的手。   尤其使人注目的是他耳朵上挟着一根银光闪闪长若五寸的针,当然是他名震天 下的「华陀针」。   在两艇最少还有十丈的距离时,烈震北一声长笑道:「小莲你带来的朋友定是 厉若海的徒儿,否则纵使拿着丈二红枪,也不会若现在般那麽像是厉若海。」   风行烈心神震荡:以是对方这份眼力,便足列身黑榜之上,抱拳道:「厉若海 不肖徒见震北先生。」   谷倩莲愁容尽去,撤娇道:「震北先生,你看不到背後有船追我吗?」   这时烈震北的小艇刚和两人的风帆擦身而过,烈震北忽地用力一弹而起,脚下 的小舟被他用脚一撑下,蓦地加速,破浪而去,像条飞鱼般破浪往追来巨舟的船头 处撞去,速度之快,对方根本无法可避。   烈震北一弹後凌空横移,轻描淡写地落在风谷两人的风帆上。   「轰!」小艇竟撞破船头,陷进了船身里。   巨舟缠续追来,像一点也不受影晌,但谁也知道正在入水的船以如此高速行走 ,很快便会挺不住。   烈震北果不愧名满天卜的黑榜人物,一出手便觑准敌人弱点,克制了敌人的整 个气势。   谷倩莲雀跃道:「震北先生怎知我们回来?」   烈震北悠然道:「我们接到莫伯传回来的消息,知道你们的时间和航线,故出 来看看。这条追着来的大船上究竟有甚麽人?只要没有庞斑在,我们便上船去会会 他们,顺道和风世侄疗伤。」   风行烈愕然道:「你怎知我负了伤?」   烈震北从容一笑道:「你成为了庞斑道心种魔大法炉鼎一事,现在天下皆知, 此刻看你的脸色眼神,便知内伤仍在,只不过给令师的旷世神功强行接通了绝脉吧 !」   谷倩莲好奇问道:「为何不留待回到双修府才医哩,贼船上高手如云,为何你 反要到那里给他疗伤?难道你可说服柳摇枝让一间静室出来给你吗?」   烈震北哑然夫笑道:「我研究道心种魔大法,足有四十多年的岁月,敢说庞斑 赤尊信外,没有人比我更在行,说到斗嘴吗?谁也不是你小精灵的对手,但医人嘛 ,却要看在下的手段了。」   谷倩莲道:「看:他们慢下来了!」   追来的巨舟的水线低了最少数尺,还略呈倾侧,速度大不如前,距离开始拉远。   烈震北冷喝道:「回航!」   谷倩莲不情愿地道:「真要这样做吗?」   烈震北仰天长笑道:「自出道以来,烈某从来不知「逃走」两字怎麽写,回去 !」   风帆绕了一个圈,回头迎上投来的巨舟。   烈震北道:「小莲你留在舟中接应我们。风世侄:来:我们上去看看他们有何 厉害人物。」   风行烈豪情狂涌,一声长啸,冲天而起,掠往敌船。   烈震北衣袂飘飞,从从容容伴在他身旁,往敌方船头扑上去。   刀光已至,蒙大在这生死瞬间的刹那,施出压箱底绝活,玄铁尺平拙挥出,挑 在刀锋处,全身一颤,往後跌退,他的功力本胜戚长征,但吃亏在到最後关头才把 握到对方刀势,无法奋足最强劲道,此消彼长下,立时吃了大当,由此亦可知戚长 征刀法已至出神入化的阶段,竟能弥补功力的不足。   蒙二被他一脚踢中矛尖,本可轻易再组攻势,可恨戚长征这一脚大有学问,刚 好制着了他的矛势。使他露出一丝空隙破绽,若戚长征乘势攻来,说不定可以几招 内要他负伤落败,自然而然急退往後,采取守势。   至此蒙氏双魔攻势全被瓦解。   戚长征刀光暴涨,迎向日月星叁煞的长矛和由蚩敌的黄金连环扣。   身後的水柔晶娇叱连声,显示正力抗金、木、土叁将的狂攻。   同一时间,「叮叮当当!」一连串金属撞声声爆竹般晌起。   戚长征惨哼一声。迅速後退。   他虽挡开了日月星叁矛,却给由蚩敌变化万千防不胜防的连环扣破入刀势,点 往咽喉,危急下戚长征硬以左肩膊撞开扣尖,给由蚩敌乘势一拖,肩头衣服破碎, 画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由蚩敌武功何等高强,如影附形,贴着後退的戚长征迫去。   水柔晶一声惊呼,被金将金轮刮起的劲气,扫中右手小臂,软节棍脱手掉在地 上。   这时戚长征巳至,拦腰将水柔晶搂个正着,竟一齐在倒地上。   金本土叁将大喜,金轮木牌铁塔狂风扫落叶般往两人砸下去,劲风吹得四周碎 石庞土漫天扬起,馀下的杂物往四外翻滚,像羽毛般一点重量也没有。   追来的由蚩敌反一时插不上手,因为戚水两人接成一团,滚进了叁将的中间去 。   眼看戚水两人命丧当场,戚长征一声狂喝,刀光汉滚,按着了叁将狂风暴雨的 攻势,同时脚尖撑地,一枝箭般往挡在後方中档虚的金将射去。   金将双手剧震,两个金轮被敌刀震得差点脱手,在空中一个盘旋,正要回击而 下,寒气侵脚而来,刀光锋影,贴着地面向他直卷过来,也不知应如何 挡。骇然 下跃往上空,让出逃路。   木土两将见戚长征刀势全集中在金将身上。大喜下将被震开了兵器迥转过来, 往两人胁翼侧击去。   危急间戚长征挑开了土将砸向水柔晶左腿的铁塔,但却避不开木将拍往自己腰 腿虚的那黑黝黝的木牌奇门武器。   无奈下,戚长征一扭腰,以臀部的厚肉迎上木将拍下来的木板。   本板刚拍上他的屁股时,戚长征再扭腰一挺,又借前冲之势,化去对方可震裂 五脏六腑的真劲,饶是如此,仍忍不住 出一口鲜血,但也借这一拍之力,加速贴 地而去的冲势,逸出叁将重围,来到了最外围严阵以待的劲装大汉之内。   由蚩敌和蒙大蒙二叁人越过叁将,狂追而至,这叁人杀得性起,激发了塞外民 族世代以来与恶劣环境斗争培养出来的狠性,忘了自己的身分地位,决意不惜一切 杀死这超高的年青高手。   戚长征强忍上肩的痛楚,强压下像翻转了过来的五脏六腑,再喷出一口鲜血, 射在最近那名敌人的眼脸上,刀光再起。   水柔晶伸手接上戚长征的脖子,变腰给对方搂个结实,嗅着对方年青男性独有 健康的气息,虽在这动辄身亡的险境,仍不自觉陶醉在戚长征怀内那虚假的安全里 ,自己虽背叛了师门,但却觉得无论要付出任何代价,也是值得的。   被鲜血蒙了眼目的大汉首当其冲,竟给戚长征一头撞在胸前,骨折肉裂声中, 整个人向後抛飞,一连撞倒两个在他身後猝不及防的同伙。   另四名分左右扑上来的大汉,刚要动刀,眼前一花,戚长征已弹了起来,跟着 那给他撞得离地飞跌的同伙,逸出包围网之外。   由蚩敌和蒙大蒙二叁人心中冷笑,即管戚长征是单身一人,受了这样的伤,也 不易逃远。何况还带了个也受了伤的水柔晶?忙加速追去。 *************************************************** * (http://tongwei.yeah.net/)欢迎光临书剑小筑 * * (http://www.zhanjiang.gd.cn/personal/tongwei/) * *************************************************** ------------------------------------------------------------------------               第四章 毒医的针   当烈震北和风行热天神般落到船头处时,柳摇枝刁项等自动退了少许,形成一 个围着两人的大半圆,一时恶战似将一触即发。   柳摇枝神色凝重的瞪着烈震北,沉声道:「烈震北你不躲在深山穷谷去掘你的 山草药,偏要来趟这混水,我要教你身败名坠而止。」   烈震北那秀气却又苍白得像害过重病的容颜绽出一丝轻蔑的笑意,若有神若无 神的眼上下看了对方一片,淡然道:「柳兄肝脉受伤,引致真气由丹田至下气海之 处运转不灵,若要强行出手,恐怕功力在叁年内也难以复原,只不知柳兄是否相信 我这医者所言。」   柳摇枝表面虽若无其事,但内心却真的气虚情怯,烈震北只看了几眼,对他被 风行烈一枪所造成的伤势,比他自己本人更清楚,他乃有身分声望的人。给对方说 中了,自然不可强辞否认。   站在他身旁的刁项冷哼道:「柳先生放心在旁观看,他们既敢上来,我们便教 他回去不得。」   话虽如此,但刁项却似无出手的意图,连他派内一众弟子,包括儿子辟情辟恨 ,和那剑魔石中天的弟子卫青,也不敢妄然往前搦战,先不说他们深悉风行烈的厉 害,只是烈震北身为黑榜高手的超然身分,加上他刚才先声夺人以小艇撞破己船船 头的气势,便教他们要强忍憋在胸头的那一口窝囊气。   一声长笑来自一名五十来岁,不怒而威。身披华丽黄色苏绣锦袍的秃头大汉, 他那半敞开的黄袍里可见困金边的黑色劲服,形相衣着均使人印像深刻。   他圆瞪的大眼在一对粗眉的衬托下凶光闪闪,望着烈震北冷冷道:「听说阁下 自幼便患上绝症,现在从你的脸色,看来仍是恶疾缠身,竟还敢在蓝某脸前耀武扬 威?」   烈震北丝毫不为对方的话语所动,好整以暇往他望去,微笑道:「这位定是黄 河帮主蓝天云兄了,四十年前,蓝兄已以『长河正气』威震黑道,照理这种来自玄 门正宗的心法,应随年纪增长功力日深,故在下一百不明白为何到了今天蓝兄仍未 能名登黑榜,今晚见到监兄眼土浮黑,颧心泛青,才知道蓝兄是因酒色过度,不合 玄门静心养性之道,故不能突破体能之限,可惜呀可惜!」   蓝天云左旁是他儿子篮芒和头号大将「鱼刺」沈浪,右边是他另叁名得力手下 「浪里鲨」余岛、「风刀」陈挺和扎了个引人注目高髻,姿色不俗的红衣少妇「高 发娘」尤春宛,这数人均是横行黄河水域的黑道强手,闻言大怒,便欲乘势空群涌 出,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反是蓝天云听得怔了一怔,拦着各人,出奇地没有发怒道:「四十年来,烈兄 还是第一个指出蓝某这问题的人,看在这点分上,你滚吧!但那对狗男女必须留下 。」   烈震北摇头失笑地向身侧的风行烈低声道:「十五年前,在下和厉兄曾合力挑 了东北剧盗『十叁兄弟』的老巢,希望世侄今晚不会令我失望!」   风行烈愕了一愕,暗忖对方为何明知自己内伤未愈,仍要迫自己上船来动手, 但现已成骑虎之势,仰天一声笑道:「世侄尽力而为吧!」   手中红枪,幻出千万道红影,朝柳摇枝电刺过去。                 * * *   由蚩敌蒙大蒙二叁人尽展身法,越过最外围的手下,望抱着水柔晶往村外暗处 狂奔的戚长征追去。   这全力施为下,立时看出叁人功力高下。   由蚩敌瞬眼间超前而出,到了戚水二人背後十五步许处,凌空一掌照着戚长征 背心劈去。   水柔晶由戚长征背後望来,将由蚩敌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骇然惊叫:「小心 !」   戚长征头也不回,深吸一口气。脸颊掠过鲜艳的赤红,提气离地飞掠,速度比 先前增加了一倍以上,往横移去。   由蚩敌竟一掌劈空。   他因用劲发功,速度略慢,蒙氏双魔又追了上来。   叁人均暗叹这小子在饮鸩止渴。   原来这种使速度倍增的功法,全凭一口真气,极为损耗真元,且真气尽时,会 有力竭身软之弊,故除非生死关头,高手绝不肯干这种事,现在戚长征以此逃生, 正显示他是强弩之末,再不足为患。   除非是庞斑、浪翻云那类级数的人物,已晋入先天真气的境界,真元循环往复 ,取之不竭,方能不受这限制。   故此一见戚长征以此法急走,叁人立时轻松起来,跟着他追去,只待戚长征一 口真气用尽时,就是他毕命之时。   戚长征箭般奔上一道草坡,投进暗黑里,隐没不见。   叁人不慌不忙。赶了上去。   山坡外是另一个小丘,叁人来到坡顶时,戚长征刚抱着水柔晶,奔到了对面小 丘之上。   叁人不由骇然,这小子确是得天独厚,一口真气竟可支持这麽久仍不衰竭。   叁人心中也感到有点不妥,狂喝一声,猛提真劲,加速扑去。   戚长征没在丘顶之下。   叁人身法何等迅快,倏忽间追至小丘之顶。   河水奔腾的声音在下方响着。   叁人脸脸相觑,这才省悟此子不但有勇,而且有谋,故不怕损耗真元,就是为 了要借水遁去。   只这刹那工夫,两人至少随水游去了五里之遥。   此时其他人先後赶到。   由蚩敌眼中闪过狂怒的神色,狠狠道:「他两人均受了重伤,我倒要看他们能 走得多远,着人带马来。」   众人都觉丢脸之极,心中都涌起不惜一切,也要将两人擒杀的决心。                 * * *   漫天枪影下,功力稍逊者均纷纷後退,只剩下柳摇枝、刁项、刁夫人、辟惰辟 恨两兄弟、石中天的徒弟卫青、刁项的师弟李守、黄河帮主蓝天云和它的五名大将 ,守在最前线,挥动兵器,在扑脸的劲风中,全神防守着飘忽无定丈二红枪的来势 。   这是燎原百击里叁十击的起手式「无定击」,当日厉苦海使出此招时,曾使方 夜羽上敌等十多名高手,完全摸不到对方攻击的目标,又误以为是攻击自已,故空 有高手如云,也全无还击之力,此刻风行烈重施故技,柳摇枝等虽也是高手满船, 却没有人敢出手抢攻。   这叁十击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连环而去,绵绵不绝, 最适合以寡敌众,却也是最损耗真元,但在这高手环伺的生死关头,风行烈想有保 留也在所不能。   枪势一收再放,笼罩的范围竟扩大了一倍,由起手式「无定击」转入第二式「 雨暴风狂」,枪影吞吐间,像每一个人也是被攻击的目标。   柳摇枝知道自已再不出手,便会丢尽庞斑和方夜羽的脸子,手中长箫闪电点出 ,正中枪尖,同时叫道:「攻上去!」   「叮!」   箫矛交击。   蓝天云一声大喝,亮出成名兵器七节棍,趁风行烈敛枪回收,以化去萧劲时毒 蛇般往风行烈下盘缠去,阴险毒辣。   刁辟情大伤初愈,又是仇人见面,此时亦一声不作,闪往风行烈右侧,魅影剑 比鬼魅还快砍往风行烈右臂,只要风行烈回枪挡格、左侧将空门大露,予己方有可 乘之机,用心阴损之极,也不愧是魅影剑派最出类拔萃的新一代高手。   风行烈红枪下挑,挡了蓝天云一击,只觉对方七节棍劲力沉雄之极,棍枪只是 一触,内劲便若长江大河般不绝涌来,确是一派宗主的架势,不得已要再退绝不想 退的一步,烈震北的手掌已按在他背心上,输入一股柔和的劲气,恰好化解了蓝天 云的「长河正气」,同时耳旁响起烈震北斯文平静的声音道:「你专注前方,全力 施为,两侧和後方包在我身上。」   风行烈精神一振,放过刁辟情砍来的一剑不理,叁十击第叁式「叠浪千重」紧 接而出, 若海仗之名震天下的丈二红枪,在他手中涌出重重枪浪,由左至右,挑 刺正扑上来的黄河帮及魅影剑派各大高手。   刁辟情眼看砍中风行烈,一件似软似硬的东西拂在剑侧处,心头如给重锤击中 ,闷哼一声,跌退开去,一看下。原来是烈震北垂了下来的衣袖。   烈震北大笑道:「小朋友你内伤虽刚愈,但中了我『蚀心花』的馀毒却仍未除 ,若妄动真气,我以顶上人头担保,千招内包你七孔流血而亡。」   刁辟情听得呆了一呆,退到一旁,竟不敢再冲上来。   暂时退後的还有柳摇枝和蓝天云。   柳摇枝全力挡了风行烈一枪,破去对方凌厉攻势,但自已也不好过,伤口立时 崩裂,不得不急退下来点穴止血、心中的无奈和窝囊感差点使这横行无忌的大魔头 躲到暗处大哭一场。   蓝天云在七节棍和风行烈红枪交 时,较量了内力,退了叁步,见对方身子晃 也不晃一下,他看不到烈震北在背後暗助的动作,心中骇然,气势信心骤减,一时 间忘了继续进击。   现在扑向风行烈的人,左方是黄河帮五大高手蓝芒、沈浪、余岛、陈铤和尤春 宛;右方是刁项、刁夫人、刁辟恨、卫青和李守;虽没有了柳摇枝、蓝天云、刁辟 情叁人,但这阵仗已可教任何高手皱起眉头。   岂知风行烈夷然不惧,虽给这十名高手扑来的劲气压得血脉欲裂,衣袂飘拂, 像要给刮往湖中那样,但当想到厉若海和庞斑决战时那不可一世的英雄霸气,心中 顿涌起纵横 杀於千军万马中的豪雄气概,全力横枪扫敌。   还记得当日厉若海传他这招时,说道:「此招一出,必须做到一往无回,与敌 偕亡的气势,才能发挥此招的精粹,否则便沦於江湖小辈施的『横扫千军』,有何 资格成为我燎原百击中的一式。」   自负上怪伤後,风行烈还是首次一往无回地全力施出这燎原枪法。   首当其冲是左方最外围的黄河帮高手「高髻娘」尤春宛和「风刀」陈铤,尤舂 宛本较陈铤更接近风行烈,右手一对护腕钩本已攻出,但一看枪势,自知挡架不了 ,兼且她武功走的是飘闪游斗的路子,不宜硬碰,立即後退。   陈铤却没有她那麽乖巧,自恃膂力过人,横刀便挡,岂知枪影近身时,才发觉 枪影翻滚下,根本无从捉摸,想退後时,右手腕筋竟被桧尖画断,一声惨叫中,被 枪劲带得抛飞开去。   其他黄河帮高手余岛、沈浪和蓝芒,自问功夫高不出丁陈铤多少,见状那还不 骇然闪退。   红枪的滚浪来至刁项右侧处。   刁项的身分比之黄河帮的高手自是不同,他乃魅影剑派的大当家,别人可以退 ,他却不可以,两眼精光一闪,窄长锋利的魅剑已在红枪尖上连砍七下,眼力的高 明,剑法的迅快老辣,均显出一派宗主的风范。   他身旁的刁夫人见丈夫一出手便克制了风行烈这惊天动地的一枪,一声娇笑, 手中短剑化作一道长虹,射往风行烈右胁下的空门处。   这刁夫人万红菊武功,传自乃兄「剑魔」石中天,两人虽是亲兄妹,但因两人 父母在他们年幼时反目分手,所以万红菊随母姓万,石中天比这妹子年龄大上十五 年,但对这亲妹却非常疼爱,也把万红菊造就成比刁项更胜半筹的高手。   风行烈见刁项剑法如此精炒,立时使出燎原枪法「五十势」中的「斜挑势」, 枪影涣散,似拙实巧地由下上挑,藉红枪之长,挑向刁项持剑的手腕。   刁项本有必杀下着,那知枪势由巧化拙,由快变缓,使他空有精妙剑法,竟使 不出来,唯有一拖一沉,全力削挡。   风行烈正要他这样,枪剑相触时,施出燎原心法的「借劲反」,运功一吸,岂 知刁项内劲凝而不散,竟「借」不到他半分内劲。   刁夫人短刃已至。   风行烈大喝一声,桧尾回环,剔打在刃锋处。   「叮!」   两人同时一震,刁夫人往外飘飞,风行烈连拚刁家两大高手,气血翻腾,全身 经脉欲裂,往後要退,烈震北的手又按上他背心,输入内劲,为他化去当场喷血的 厄难。   这麽多的动作,都在兔起鹘落的瞬间完成,其中凶险,唯当局者自知。   其他的魅影剑派高手,除刁辟情外,都由右外侧蜂拥攻来,刁辟恨、卫青、李 守叁人中,以卫青的剑来得最狠最快,剑未至,森寒的剑气早笼罩着风行烈,若风 行烈功力较差,恐怕连眼也睁不开来。   黄河帮主蓝天云终於看到烈震北在风行烈背後动的手脚,又悲怒手下断腕之辱 ,抛开对烈震北的顾忌,由左侧抢至,七节棍挺个笔直,像枝铁棍般往烈震北戳过 去。   刁项见状,和夫人打个眼色,二人一长一短两剑,由中门抢入,合攻风行烈。   其他黄河帮高手见帮主攻向烈震北,那会不懂配合,立由左侧向风行烈群攻过 去。   刹那间风行烈起始时的优势尽失,除了柳摇枝和刁辟情外,全部敌方高手尽都 投入战局内。   风行烈只觉烈震北今次输进体内的真气极为奇怪,开始时只是化去刁夫人万红 菊能断人心脉的阴柔气劲,但接着劲气一断一续涌入体内,不但没有增强他的内气 ,反使他感到血脉迂滞,非常难受,可惜这并非出言相询的好时刻,一声长啸,施 出「燎原枪法」叁十击中最凌厉的杀着「威凌天下」。   一时间身前广阔空间,枪影翻腾滚动,嗤嗤气劲交击奔腾,造成一道气劲护罩 。   既是最凌厉,自然也最损耗真元,那天焚烧卜敌的贼船逃走时,刁夫人追到船 上,他便全凭这招硬将对方迫落河中,其後力竭心跳,差点便要旧伤复发,今次出 手,既被烈震北「阴损」般的内劲弄得血脉难受,刚才数招又耗了他大量真元,这 时不得已施出这霸道无比的一招,登时像吸血蛭般把他的内气完全抽空。   枪势暴涨下,连刁氏夫妇也顾不得脸子身分,先避其锋锐,往後退开,更遑论 其他人,无不纷纷後退。   只有初生之犊的卫青,心忿那次被风行列在众人面前赶下船去,全力一剑和风 行烈的丈二红枪绞击在一起。   此时蓝天云的七节棍亦刺至烈震北左胁下。   震北大笑一声,两袖飞出,一盖棍头、一覆棍身,也不知他如何使力,蓝天云 只感一股怪异之极的力道出七节棍传来,也不知对方要把自已扯前还是送後,大骇 下,将「长河正气」由正变反,由阳变阴,刚硬笔直的七节棍变得软若柔布,缠往 烈震北的衣袖,棍尖点向他右手腕脉处,用招巧妙绝伦。   「当!」   风行烈和卫青枪剑绞击。   卫青长剑脱手飞出,喷血退後。   风行烈全身剧震,俊脸血色退尽,收枪回身,摇摇欲跌。   烈震北大喝一声,震慑全场,右手收了回来,避过七节棍尖,五指雨点般落在 风行烈背上,每一指落下,风行烈也离地跳了跳,情景怪异之极。   同一时间烈震北衣袖一拂,扫在七节棍上,竟发出「叮」一声金属清音,蓝天 云立觉随棍传来一股无可 御的尖锐气劲,若利针般破人他的「长河正气」里,直 钻心肺,骇然下强提一口真气,往後飞退。   最能把握当前形势的自是武功眼力最高明的刁氏夫妇,两剑一齐攻出,眼看风 行烈再无还手之力,风行烈忽地整个人往上飞去,丈二红枪脱手落在舱板上。   银光一闪。   烈震北左手的衣袖捋了上去,露出拇食二指轻轻捏着的长银针。   「叮叮!」   银针点在两人刀锋上,两道尖锐气劲沿剑而上,钻入手内,随脉而行,以两人 精纯的护体真气,一时竟也阻截不住。   刁氏夫妇大为失色,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怪异难防的内家真气,那敢逞强。猛 然退後,运气化解,幸好尖锐气劲受体内真气拦截,由快转缓,由强转弱,到心脉 附近便不能为祸,不过已使二人出了一身冷汗,也耗费了大量真元。   风行烈落回舱板上,脚还未沾地,烈震北左手反後,银针闪电般刺在风行烈印 堂、人中、喉结、檀中、丹田、气海、膀胱七处关口上。   风行烈不住弹跳,竟不倒下。   众人都受烈震北银针所摄,一时间竟无人敢扑上去动手。   柳摇枝本欲唤各人乘机抢攻,但想起自己只能袖手旁观,到了咽喉的话终不好 意思说出来。   烈震北忽地一声狂喝,大喜道:「我找到了!」後脚一撑,正中风行烈胸口。   风行烈哗一声喷出一大口瘀血,向着待要再冲上来的刁氏夫妇喷去,整个身子 却凌空飞跌,离开船头,往湖上等得心焦如焚的谷倩莲的小艇掉下去。   众人再忍不住,蜂拥扑来。   烈震北哈哈大笑,用脚挑起丈二红枪,两手握紧,那枝 慑天下的银针,不知 何时又回到耳轮之上。   枪影漫天。   兵刃交击的声音爆竹般响起,「高髻娘」尤春宛兵器脱手,「鱼刺」沈浪的鱼 刺齐中而断,「浪里鲨」余岛大腿溅血、蓝芒给劲气撵得跄踉跌退,魅影剑派的李 守给枪尾打碎了右臂骨,若非有刁氏夫妇和蓝天云这叁大高手挡截,恐怕这些次了 数级的人连小命也保不住。   枪势再暴涨,刁蓝等叁人也给杀得只能勉强守住,气势全消。   枪影消去。   烈震北持枪傲立,大笑道:「痛快!痛快!竟能挡我全力出手的一百枪,凑够 百击之数,可惜不是燎原枪法,否则保你们无一活口。若海兄!你若死而有知,当 会明白我以你的丈二红枪克敌制胜时心中存在的敬意。」   他仰首望天,泪流满脸。   众人气虚力怯,连蓝天云刁氏夫妇这麽强悍的一流高手,也色厉内荏,不敢上 前挑战,只有着势待发,以应付这不可一世的黑榜高手那能使人肠碎魂断的下一轮 攻势。   烈震北直至此刻也没有回首一看给谷倩莲接回艇上的风行烈半眼,像早知道自 己那一脚定能将这挚友爱徒送回艇上。   船头处一时静至极点。   烈震北任由泪水直流,望向众人,语调转冷道:「若要在下项上人头,叫庞斑 或里赤媚来取吧!你们都不行。」   一声长啸,凌空飞退,轻轻松松落到小艇上。   众人只感头皮发麻。   在黑榜高手里,烈震北一向都给人与世无争的感觉,不其然也对他起了轻视之 心,想不到竟是如此可怕的一个高手。   风帆远去,消失在光晕外的深黑里。 *************************************************** * (http://tongwei.yeah.net/)欢迎光临书剑小筑 * * (http://www.zhanjiang.gd.cn/personal/tongwei/) * *************************************************** ------------------------------------------------------------------------               第五章 患难真情   黑夜中河水冲奔里,戚长征和水柔晶死抓着对方,随水流往下游泅去。   这段水道特别倾斜,加上不久前才有场豪雨,山上的溪流都注进河里,故水流 很急,幸好乱石不多,但已够这对内外俱伤的青年人受了。   惊叫声中,两人发现自己被水带往虚空不着力处,原来是道大瀑布。   「蓬!」   两人搂作一团,掉进两丈下的水里,惊魂甫定,又遇上另一道瀑布,跌得两人 晕头转向。   前面忽见黑影。   戚长征一声大喝,勉力搂着水柔晶转了一个身,强提馀劲,弓起背脊。   「砰!」   背脊强撞上露在水面一块岩搀大石的 角处。   戚长征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差点晕了过去,手足软垂。   水柔晶知道他要牺牲自己来救她,悲叫道:「怎样了!你这傻蛋!」   叫嚷中,水流又把他们带下了数里的距离,可见水流的湍急。   戚长征在水柔晶耳边哑声道:「不用怕!我背後有个包袱,你没有,所以我… …我不是傻蛋。」   话虽如此,若非水柔晶死命托着他身体,这青年高手早便沉进河底里去。   「蓬!」   两人再随另一瀑布掉往丈许下的水潭,河面扩阔,水流缓了下来。   水柔晶心忧戚长征的伤势,当飘到河边时,一手捞着由岸上伸来一棵大树的横 枝,另一手搂紧戚长征粗壮的脖子,靠往岸旁。   千辛万苦下,水柔晶将戚长征拖上岸旁的草坪上。身子一软,倒在戚长征之旁 ,连指头也动不了。   疲极累极下,虽说敌人随时会来,仍熬不住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水柔晶蓦地惊醒,幸好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和水流的声音 ,不闻犬吠人声,猛地想起一事,摸往怀内的布囊,小灵 已不知去向,也不知是 否在河中淹死了。   水柔晶强忍哀痛,爬了起来,见到躺在身旁的戚长征仍有呼吸,才有点安慰。   她将俏脸凑到戚长征脸旁,心中暗叹:自己也不知怎地干的傻事,糊里糊涂背 叛了自幼苦心栽培自己的师门,只是为了眼前这在几天前仍是不相识的男子。   是否前世的宿孽?   但她却没有丝毫後悔,还有种甜丝丝的充实感。   戚长征呼吸出奇地缓慢细长,一点也不像受了重伤的人。   水柔晶心中大奇,伸手把上他的腕脉,除了脾脉和心脉稍弱外,其他脉膊均强 而有力,显示目下的骇人状况,只是因体力消耗太大和失血过多的後果,禁不住奇 怪这人难道是用铁铸造出来的不成?   看着对方粗豪的脸相,想起他阳光般的灿烂笑容,心中涌起万缕柔情,低呼: 「唉!你这害人精!」   戚长征似有所觉,呻吟一声,两眼颤动,便要睁开来。   水柔晶吓了一跳,不知对方是否听到自己这句多情的怨语,芳心忐忑乱跳。   戚长征再一声呻吟。睁开眼来,看到水柔晶,竟笑了起来,不知是否牵动了伤 口,笑容忽又变成咧嘴呲牙的痛苦模样。   水柔晶急道:「你觉得那里痛?」   戚长征摇摇头,表示无碍,有气无力地道:「我昏了多久?」   水柔晶一呆道:「我也是刚醒来呢。」   戚长征看看她还在淌水的秀发和紧贴身上的湿衣,道:「不会超过两刻钟,否 则为何你我还像两双水鸭子那样,幸好不太久,否则你和我都要小命不保。」   水柔晶好像这时才想起正在被人追杀,坐了起来,道:「你还走得动吗?」   戚长征怔怔地看了她半晌,虽然仍在昏沉的黑夜,水柔晶被看得脸露羞容,低 声道:「你在看甚麽?」   戚长征道:「你那只懂听你说话的小宝贝没有跟来吗?」   水柔晶凄然道:「怕掉进水中时淹死了。」   戚长征道:「不!跳进河里前,我感到它由你 内跳了出来,否则我必会救它 的。」   水柔晶想不到他人豪心细,又知小灵 未死,情绪高涨起来,站起来道:「我 们快走吧!」伸手去扶戚长征。   戚长征借点力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奇道:「你看!我的衣服快乾了。你的 还是那麽湿,为何会这样?」   水柔晶秀目睁大,道:「我曾听庞斑说过,气功进入先天境界的人,都有自动 疗伤的能力,看你现在的情形,可能已由後天气进入先天气了。」   戚长征深吸一口气,心中涌起意外的狂喜,好一会才道:「你的伤怎样了?」   水柔晶道:「没甚麽打紧,不过给河水一冲,隐味药再没有效了,若还不赶快 走,猎犬会把我们找出来。」   戚长征拿起她的玉手,叁指搭在她的脉搏上,道:「不要骗我,你的经脉受了 震荡,没有几天调养,绝好不了,来!快换过乾衣。」   水柔晶见戚长征如此关心自己,欣悦无限,微嗔道:「人家那有乾衣呢?」   戚长征卸下背後的小包袱,解了开来,微笑道:「幸好这小包里有防雨的蜡胶 布。」   水柔晶看着他取出一件微带湿气的男装劲服,欢天喜地接过,背着他便那样脱 下湿衣。   戚长征的双眼一览无遗地看到她无限美丽腻滑的裸背,心想这少女比青楼的小 姐还大胆,但却又没觉有任何不妥。她的腰特别纤长,且出奇地使人感到柔软好看 ,一见难忘。   水柔晶穿上他的衣服,摺起长了一掌的衣袖,虽宽松了一点,但仍掩不住那清 秀妩媚之姿,转过身来道:「舒服多了!」   戚长征拉起她的手,道:「来!我带你到两位朋友处去,唉!若非你我均内伤 未愈,我死也不会这样去打扰他们,但现在却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 * *   载着陈令方韩柏等的官船泊在岸旁一个小镇的码头旁,四艘由九江一直护航来 此的长江水师战船,分泊在官船前後和对岸处,灯火通明,照得江水像千万条翻腾 的金蛇。   码头方面由附近军营调来的城卫军把守,如此阵仗,除非遇上的是一流高手, 否则休想闯过这样的警戒网而不被察觉。   正舱内摆出盛宴,除了陈令方、韩柏、范良极外,还有方园和守备马雄。   席间陈令方和韩范叁人一唱一和,大谈高句丽风月场中之事,听得方园和马雄 对韩范这两个冒牌货仅有的疑心亦去掉,怎想得到是串通了陈令方来骗他们的。   宴至中巡,酒酣耳热之际,马雄道:「刚才未将接到驻守鄱阳神武水师胡统领 的快马传讯……」   陈今方、韩柏和范良极叁人听得心中一动,叁对眼睛全集中在马雄身上。   马雄大感不自然,道:「未将的口齿始终不及方参事流利,都是由方参事来说 比较适合。」   方园干咳一声,推辞道:「这乃军中之事,下官怎及马守备在行,还是守备说 出来较好。」   叁人见这两人你推我让,均知道胡节这要求必是不合情理。   陈今方对付这些小官儿自有一套,脸色一寒道:「既是守备先提出此事,便由 守备你来说。」   马雄叹了一口气道:「陈公始终是我们自家人,未将也不敢隐瞒,胡统领派了 副统领端木正大人亲来此处,希望能将行刺陈公的八个大胆反贼提走审讯,并望能 和擒贼的好汉见上一面,以表达胡统领对他的赞赏。」   陈令方哈哈一笑,道:「原来是这样?」接着老脸一寒,怒道:「端木正又不 是不认识我陈令方,为何不亲来和老夫说?」   马雄结结巴巴道:「未将说出来陈公切勿见怪,端木大人说陈公你还未正式上 任,仍是平民身份,这船负责的人应是未将,所以……」   他虽没有说出下半截话来,但各人都知端木正以大压小,硬迫马雄交人出来, 这一着也不可谓不利害。   陈令方忽地摇头失笑道:「要几个人有甚麽大不了,守备大人随便拿去吧,至 於擒贼的英雄侠士只是平民身份,大家还是不见为妙。」   马雄喜出望外,口舌立即变回灵利,站起来打个官揖,道:「陈公如此体谅, 真是云开月明,就麻烦陈公通知守在底舱的贵属们,以兔端木大人来提人时生出误 会。」   陈令方道:「端木正来时,我的人自会撤走,不用担心。」   马雄连声称谢,和方园欢天喜地离去了。   这两人才走,韩柏和范良极一齐捧腹大笑,陈今方也忍不住莞尔,真心地分享 两人的欢乐。   柔柔款步进入厅内,见叁人如此兴高采烈,微笑道:「事情才刚开始,大哥和 公子便像打了场大胜仗,真教人担心你们沉不住气,给人识穿了身分呢。」   陈令方表现出惜花的风度,站起为柔柔拉开椅子入座,笑道:「有专使和侍卫 长在这里,不知如何连老夫这胆小的人也再不害怕,还觉得能大玩一场,实乃平生 快事。」   范良极收了笑声,向柔柔问道:「秘密行动进行得如何?」   柔柔低声道:「陈夫人小公子等趁马方两人在此时,已乘车离去,浪大侠亲自 随车掩护,现在还未回来。」   陈令方叹道:「有浪大侠照应,老夫再无後顾之忧,就拚却一把老骨头,和皇 ……噢!不!和朱元璋那小子周旋到底。」   范良极冷哼一声道:「陈兄你最好还是称那小子作皇上,我和专使都有个经验 ,就是叫顺了口,很难改得过来。是吗!专使?」   韩柏狂笑道:「当然记得!你是说云清那婆娘吗?呀!你为何又踢我。」   范良极绷着脸道:「对不起!我踢你也踢得顺了脚,请专使勿要见怪小人。」   陈令方一本正经地向揶揄他的范良极道谢道:「侍卫长句句金石良言,朱元璋 这小……噢!不!皇上这……这,不!皇上最恨别人口舌或文字不敬,说错或写错 一个字,也会将人杀头。所以侍卫长这提点非常重要。」   柔柔一呆道:「皇上真是这麽横蛮吗?」   陈令方正容道:「倘真的说错话给他杀了头也没得说,但有人写了『光天之下 、天生圣人,为世作则』的贺词赞他,他却说『生』者僧也,不是骂我当过和尚吗 ?『光』则秃也,说我乃秃子;『则』字音似贼,又是贼字的一半,定是暗讽我作 过贼,於是下令把那拍马屁的人杀了,这才冤枉。」   叁人听得全呆了起来,至此才明白伴君如伴虎之语诚然不假。   急剧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范良极向陈令方笑道:「你的旧相好端木正来了。」   话犹未已,一名身穿武将军服,腰配长剑,身裁矮肥,脸如满月,细长的眼精 光闪闪的军官气冲冲冲门而入,後面追着气急败坏的马雄。那方园影踪不见,看来 是蓄意置身事外了。   陈今方哈哈一笑,长身而起,道:「端木大人你好!京师一会,至今足有四年 ,大人风采尤胜当年,可知官运亨通,老夫也代你高兴。」   端木正直冲至陈令方面前,凌厉的眼神注在陈今方脸上,怒道:「陈兄你究竟 耍甚麽手段,将八名逆贼藏到那里去了。」   陈令方脸色一变,大发雷霆道:「甚麽?你们竟将人丢了,这事你如何向皇上 交待?」   端木正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回头望向马雄。   马雄恭惶地道:「陈公!事情是这样的,当……」   范良极阴恻恻的声音响起道:「马守备!这不知规矩乱闯进来的大官儿究竟是 甚麽人?」   马雄吓了一跳,支支吾吾,不知怎样回答才好。   陈令方悠然坐下,特别尊敬地道:「侍卫长大人,这是水师统领胡节大人的副 帅端木正大人。」   韩柏鼻孔喷出一声闷哼,冷然道:「本专使今次前来上国,代表的是敝国正德 王,等若我王亲临,岂能受如此侮辱。」   范良极接口道:「如此不懂礼法之人,若非天生狂妄,就是蓄意侮辱我们,而 我们乃大明天子亲邀来此,送上能延年益寿的万年人参,这端甚麽木大人如此狂妄 行为,分明也不将他们皇上放在眼里,让我们到京後告他一状。」   韩柏忍着笑寒着脸道:「还到京去干甚麽?这人如此带剑闯来,摆明在恐吓我 们,陈老和马守备你两人作个见证,这大胆之徒定是不想贵朝天子能益寿延年,故 蓄意要把我们吓走。」   柔柔苦忍着笑,垂下头去,心中明白这老少两人刚知道了朱元璋最恨人对他不 敬,故在此点上大造文章,愈说愈严重,但句句都说中端木正的要害。   端木正虽是怒火中烧,但两人这一唱一和,却如一盆盆的冰水,浇在他的头上 ,他为官多年,怎不知朱元璋的脾性,若让这两人在朱元璋前如此搬弄是非,即管 胡惟庸也保他不住,而更大可能是胡惟庸会落井下石,以免朱元璋疑心他护下作反 。   更严重的是若此二人立即折返高句丽,朱元璋吃不到他心爱的延年参,不但自 己小命不保,还会株连九族,想到这里,提不提得到那八个小鬼,已变成微不足道 的一回事了。   自己怎麽如此不小心,犯这弥天大错。   端木正汗流浃背,威势全消,一揖到地道:「小人妄撞,请专使大人和侍卫长 大人切莫见怪,小人知罪知罪,请两位大人息怒。」   马雄连忙也陪着说尽好话。   回应人:3ball发言时间:1998七月18日,02点51分40秒韩柏冷冷道:「立即给 我滚出去,若再给我见到你的圆脸,本专使立即返国。」   端木正抹了一把冷汗,惊魂未定下糊里糊涂由马雄陪着走了出去,这时想的却 是如何向胡节交待。   两人走後,四人相 大笑。   陈令方道:「胡节这人心胸极窄,睚毗必报,我们这样耍了他一招,定然心中 不忿,我看他绝不肯就此罢休。」   范良极嘿然道:「管他明来还是暗来,有我朴侍卫长在,包他们来一个捉一个 ,来一对捉一双,陈老你放心。」   范良极还是笫一次对陈令方如此客气尊重,後者受宠若惊,连忙亲自为范良极 把盏,晚宴便在如此热闹欢笑的气氛里进行着。 *************************************************** * (http://tongwei.yeah.net/)欢迎光临书剑小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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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震北默然半晌,缓缓道:「我们是合叁人之力,才破得庞斑的道心种魔大法 ,何高兴之有哉?」   谷倩莲愕然道:「叁个人?」   烈震北道:「我第一眼看到风行烈时,便看出他体内蕴藏着若海兄的真气,在 他体内循环不休,强行接通他的奇经八脉,催动他本身的真元,否则他休想运起半 分内力。」   谷倩莲道:「那另一人又是谁?」   烈震北在船头处坐了下来,脸向着谷倩莲道:「我并不知那人是谁,只知那人 必是佛道中有大德行的高人。将一股有奇异玄妙灵力的『生气』,注进了风世侄的 心脉内,就凭这股灵力,使他躲过了 灭鼎生的奇祸,也使庞斑差了一线,不能得 竟全功。」   谷倩莲道:「种魔大法究竟是怎麽回事?」   烈震北摇头道:「现在我没有心情谈这问题?」   谷倩莲沉吟片晌,总忍不住问道:「行烈他真的全好了吗?」   烈震北微笑道:「你不是一向都很信任我的说话和能力吗?可见你真的非常关 心风世侄。」顿了顿傲然道:「我故意迫风世侄和强敌动手,就是要将若海兄输进 他体内的真气与他自己的真气合而为一,增强他的功力,然後待种魔大法那邪异的 死气出现时,引发那 门高人的生气使两种气生死交融,变成另一种东西,由那刻 开始,风行烈便因祸得福,变成同时拥有乃师厉若海、魔师庞斑和那不知名高人叁 种不同的真气,这种奇遇盖世难逢,至於将来他有何成就,便非我所能知了。」   谷倩莲望往前方,喜叫道:「到水谷了!」                 x x x   水柔晶一声惊呼,滚倒地上。   戚长征回转头来,扶着她坐起,关切问道:「有没有跌伤了?」   水柔晶摇头道:「没有!但我实在走不动了。」   戚长征也是身疲力乏,兼之伤口都爆裂了开来,痛楚不堪,幸好本应最是严重 的内伤反痊愈了大半,索性坐了下来,伸出大手,拿起水柔晶的长腿,搭在自己腿 上,道:「来!让我以叁昧真火给你揉揉看。」   水柔晶奇道:「甚麽是叁昧真火?」   戚长征在她丰满圆润的大腿搓揉着,当然避了她伤口的部分,应道:「我也不 知道,只知传说中的仙人,都懂这鬼玩意儿。」   水柔晶给他灼热的手揉得既舒服又酥软,忍不住闭上美目呻吟起来。   戚长征听得心旌摇荡,停下了手。   水柔晶睁开眼睛,嗔道:「不要停下来好吗!怪舒服的,看来你的手真能发出 点火来。」   戚长征脸也红了,不过却并非害羞,叹道:「我究竟是否好色之徒?怎麽听到 你的呻吟声,脑中只想着不应该想的脏东西。」   水柔晶欢喜地道:「那只因你欢喜我吧!可惜现在不是适当的时候,否则你可 要了我的身体。」   戚长征愕然道:「我忘记了你并非中原女士,我们这里的女人,明明想把身体 交给人,亦要作模作样一番,即管青楼待价而沽的姑娘也不例外,那有你这麽直接 痛快。」说罢拿起她另一条玉腿,再接再厉搓揉起来。   水柔晶这次没有闭上眼睛,也没有呻吟,无限深情地看着他那对使她身软心动 的大手,轻笑道:「你不要以为我是蒙古人,其实我是女真族的人,在部落里,足 龄的男女会在节日时围着火堆跳舞,若喜欢对方,便作出表示。然後携手到山野欢 好,除非是有了孩子,也没有嫁娶责任的问题,若有机会,我定要带你去看看。」   戚长征心中奇怪,为何蒙古人的复国行动里,会有女真族的人在内,极可能是 蒙古人自中原败走後,元气大伤,不得不往外族求取人才,所以方夜羽今次若败了 ,蒙古人将永无重振雄风的机会。   水柔晶伸手按着他宽厚的肩头,凑过香唇,在他唇上轻轻一吻道:「你有多少 个女人?」   戚长征一呆道:「甚麽?」   水柔晶解释道:「在我们那里,每个人的财富都以女人和牛羊马匹的数目来计 算,一个年青健康的女人,可以换很多匹马,你人这麽好,对女人温柔细心,武功 高强,又不怕死,定有很多女人自愿成为你的私产。」   戚长征听得自己有这麽多优点。禁不住飘飘然起来,心中闪过韩慧芷的倩影, 却是一阵默然,摇头道:「我还未有女人!」   水柔晶不能置信地瞪大美目,道:「这怎麽可能,你……你碰过女人的身体没 有?」   戚长征想起十五岁时便和梁秋末两人扮作成年人闯进青楼,被人拦阻时恼羞成 怒,打得守门的几名大汉东倒西跌的情景,事後还要劳动怒蚊帮的人出来摆平这事 ,微笑道:「不要这麽小看我,少时我就爱偎红倚翠,青楼的姑娘都不知多麽欢迎 我,在江湖上混时,逢场作兴亦多不胜数,只不过这两叁年来才收心养性吧了。」   水柔晶柔声道:「你现在既没有女人,便要了我吧!」   戚长征心中升起一股火热,正要答应,远方随风送来微弱的犬吠之声,忙拉着 水柔晶站起来道:「快走!」   两人又再仓忙逃命。   戚长征心中暗叹:「假设不是两人均受了伤,要甩掉这些猎犬真是轻而易举, 只要不时跃上树顶,由一棵树跃往另一棵树,保证那些讨厌的恶犬无法找到他们。 」   两人手牵着手,在黑暗的林野互相扶持,往戚长征心中的目的地进发。   他的记亿力非常好,走过一次的路都给记在脑内,到了这里,他已认得左方远 处是十多天前,他因大雨误闯封寒和乾虹青避世小山谷前曾停留了两天的小村落。   犬吠声大了点,还隐有马嘶的声音,敌人非常老练。借马匹减省体力的消耗, 而他们却要和畜牲比拚耐力,故被敌方追上时,他们两人可能连站直身体也有困难 ,更遑论动手拚命了。   当日他由村落到达封乾两人的小谷,那时他是处於最佳的体能状态下,也要用 上两叁个时辰,现在人伤力疲。可能天亮了也到不了那里,而敌人追上来当不出半 个时辰的事,心中不由一阵气馁绝望。   自己死了没甚麽大不了,但他怎可让水柔晶落到他们手里。   想到这里,在一座密林前停了下来。   水柔晶正全力飞奔,收势不住,往他撞去。   他转身将水柔晶拥个正着。   水柔晶被他贴体一抱,全身发软,暗嗔这人在逃命当儿,竟还有兴趣来这一套 ,戚长征已凑在她耳边道:「你的隐味粉还有没有?」   水柔晶摇头道:「全洒到你身上了!」   戚长征道:「你既是追踪的专家,自然知道方法如何避过猎犬的鼻子,快想想 办法?」   水柔晶自被由蚩敌发现暗中帮助风行烈後,一直心绪凌乱,思考能力及不上平 时约五成,这刻给戚长征搂在怀里,忽地平静下来,脑筋回复平时的灵活,想了一 阵道:「我们现在往前走出数十步,到了密林内,再倒退着沿脚印走回来,到时我 自有办法。」   戚长征见她说得那麽有信心,忙拉着她往前走去,到了密林内,依言倒退着轻 轻走回来,比走去时花多了叁倍的时间。   这时连人声和蹄声也隐可听到,敌人又接近了很多。   而且声音来自後方不同的角度,显示敌人掌握了他们的踪迹,正集中所有人手 追来。   回到原处後,水柔晶指着右方远处一堆乱石和在石隙间长出来茂密的杂树丛道 :「我们要脚不沾地跃到那堆石丛去。」   戚长征看了看环境,道:「这个容易,来!」拉着她先跃上身旁一棵树的横枝 上。   水柔晶妄用劲力,被震伤了的内脏一阵剧痛,若非戚长征拉了她一把,定会掉 回地上去。   戚长征皱起眉颇,只要他们再跃到位於石丛和这里间的另一棵树上,便可轻易 落在石丛处,但他或可勉强办到,水柔晶则绝无可能,这平时轻易也可以跳过的距 离,现在却变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水柔晶柔声道:「戚长征!」   戚长征望向水柔晶,只见她眼中闪过难以形容的哀痛,正沉思其故时,水柔晶 道:「可以吻我吗?」   戚长征心中奇怪,何在这个时刻她竟要求一吻,蓦有所觉,一手抓着她的右手 ,里面藏着的正是那把小匕首,怒道:「你想干甚麽?」   水柔晶凄然道:「没有了我负累你,你定可逃到你的朋友处。」   戚长征取过她手里危险的匕首,忽地心中一动,割下了一条缠在树身的长藤, 然後向水柔晶严肃地道:「不准你再有任何轻生之念,假设你死了,我便回头找上 敌人,直至战死才有罢休,你明白了吗?」   水柔晶柔顺点头。   戚长征将长藤缚在水柔晶修长的变腰处,试了试长藤的韧力,满意地道:「我 将你凌空往那棵树抛过去,你甚麽也不要做便成了。」   这时追兵又近了许多。   戚长征不敢迟疑,深吸了几口气,积聚残馀的功力,抱起水柔晶,用力挪出。   水柔晶轻软的身体呼一声往叁丈外那棵大树飞去。到了一半时,藤索力道已尽 ,戚长征却借着那股力道,後发先至,横掠过去。   当水柔晶要掉往地上时。戚长征已越过了她,一收老藤,扯得水柔晶再腾空而 起,先後无惊无险地落在那树上。   戚长征一阵量眩,知道是真元损耗过度的现象。   水柔晶惊呼道:「他们来了。」   戚长征强提精神,和水柔晶跃落石丛处。   水柔晶拉着他躲进其中一团茂密的树丛内,折断了一些树枝,又把十多块弃揉 碎,然後道:「我刚才便嗅到这里长的是香汁树,这些技弃内藏着丰富的液汁,会 发出淡淡的香气,但狗儿都很怕这种味道,一嗅到便会避开去的。」   戚长征早嗅到断枝碎叶发出的气味,欢喜得在她脸蛋香了一口,道:「你真不 愧逃走的专家。」   水美晶得他赞赏。不胜欣喜地蜷入了他 里,两手搂紧他的腰道:「我累死了 !」   戚长征道:「睡吧!睡醒时一切也会不同了。」   火把的光影在远方出现,追兵迅速接近。   戚长征心中冷笑,当敌人追到密林时,定因没了脚印和气味,以为他们爬上了 树上去,甚至由树项上逃逸,到发现有问题时。他们起码已回复了大半功力,逃起 来也容易点了。   想到这里,抛开一切心事,调神养息,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 * (http://tongwei.yeah.net/)欢迎光临书剑小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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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非常懂性,当地的猎人若得到一头,必会视之珍如珠宝,加以豢养,打起猎来 比任何聪明的猎犬更优胜,不禁奇怪为何会有一头来到这千里外的中原里。   秦梦瑶跪了下来,柔声道:「小狸儿!为何你会在这里呢?你有主人吗?」   小灵狸倏地窜出,到了她身前五步许处,又回头往河那边奔过去,到了河旁停 了下来,向着对岸呜呜鸣叫,令闻者心酸。   秦梦瑶掠了过去,一手将小狸抄进怀里,另一手温柔地抚上它的背脊,两脚用 力,凌空而起,衣袂乱飞如仙人下凡,轻轻落在对岸的草坡上。   小灵狸一声低响叫,窜到地上,鼻子凑在地上,四脚迅速爬行,直走出了十多 丈外,又同过头来看她。   秦梦瑶平静的道心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这小狸和戚长征有着微妙的关连 ,心中一动,追着小灵狸去了。                 x x x   舱厅内文是另一番情景。   陈令方忽地棋兴大发,凑巧范良极也好此道,又存心在棋盘上折@这心中的坏人 ,当仁不让,岂知对奕起来竟棋逢敌手,杀得难解难分,、了午夜,一盘棋仍未下 完。   柔柔和韩柏陪在一旁。   柔柔看得聚精淮神,韩柏已熬不下去,借个藉口走了出来,走往上舱,一兴起 。顺步往最高一层的平台走上去,那是唯一没有守卫的地方,经过上舱时,心想不 知朝霞睡了没有?   浪翻云也去了几个时辰了。   想着想着,来到上舱顶驾驶舱外的望台处。   一个优美如仙的背影映入眼 。   韩柏叫声我的妈呀,差点便想掉头而走,原来竟是朝霞独自一人,凭 远眺, 不知在想着甚麽心事。   朝霞听到步声,回过头来,见是韩柏,吓了一跳,忙裣衽施礼,俏脸泛起红霞 。   韩柏不好意思逃走,事实上他一直在逃避着对范良极那荒谬的承诺,岂知鬼使 神差地,眼前竟有这麽千载难逢「勾引」这美女的机会。   朝霞低着头,要走回船舱去。   韩柏早见到她俏脸上隐有泪痕,知道她刚刚哭过,想起陈令方真曾想过把她当 礼物般送给人,心中一热,拦着她道:「如夫人到那里去?」   朝霞虽被他无礼之极地伸手拦着去路,但心中的怒,最多只占了叁分,其他则 是五分心乱、两分怨怼。   怨他为何明知自己是人家小妾,还要不让他走呢?   韩柏见她垂头不答,羞得连耳根也红了,那种动人的少妇神态,真的使他眼前 一亮,有种想拥她入怀里的冲动。   若柔柔的诱人是主动的。   朝霞的诱人则是被动的。   需要你的怜和爱。   自范良极擒着他去偷窥朝霞开始,直到此刻他才是第一次起了想占有这可怜美 女的念头。   善良的他实不想朝霞再受到陈令力的伤害。   因为陈令方根本对朝霞只有欲,而无爱。   否则朝霞为何会哭。   韩柏低叹道:「如夫人你哭了!不过,我也试过哭,也试过被关到监狱里遭奸 人 打,你说我怎能不哭?」   朝霞像听不到他说话般。以蚊蚋般的轻嗡声道:「请让我回去吧,以免骚扰了 专使你的清静。」   韩柏抬起拦路的手,搔头道:「哈!差点忘了我专使的身分,还以为你在和别 人说话。」   朝霞见他抬起了手,本应乘机逃下木梯去,但偏偏一对腿儿却硬是边不开那第 一步。   她嗔怪道:「专使!」   韩柏微微一笑道:「为何如夫人这麽欢喜唤我作专使,是否我真的扮得很像, 所以像专使更多於像韩柏?」   朝霞脸更红了,此时细碎的足音在阶梯下响起。   韩柏愕然,这麽晚。谁还会到这里来?   朝霞脸色一变,不理韩柏拦着半个入口,急步往下跑去。   韩柏在朝霞香肩要撞上他胸膛时,让开了路。   左诗的声音由下面传上来道:「霞夫人!」   朝霞没有应她,似逃出生天地匆匆下去了。   韩柏心叫糟糕,朝霞如此不懂造作,兼又霞烧双颊,明眼人一看便会知她曾被 自己「调戏」。   好半晌,才声再次响起,不一会左诗走上望台,冷冷看了韩柏一眼,寒着脸, 迳自到了围栏处,望往岸旁那一方。   码头上灯火通明,守卫森严。   韩柏硬着头皮,来到左诗身旁,道:「左姑娘睡不着吗?」   左诗由下枪搬往上舱的贵宾房後,睡了一会,醒来後记挂着浪翻云,到他房中 一看,见仍未回来,一时心焦气闷,便上望台透透气,顺便等浪翻云,岂知遇上这 一场好戏,她对陈令方这「酒友」颇有好感,很自然站在他那一方,不满韩柏「不 道德」的行为;可是另一方面又感到韩柏那令人难以拒绝的真诚,女性敏锐的直觉 告诉她,眼前此人容或恋花爱色,但绝非奸淫无 之徒,这想法使她的心有点乱。   韩柏见她不瞅不睬,十分没趣。兼之心中有鬼,顺口将朝霞刚才对他说的话搬 出来应忖道:「如此韩某不敢打扰左姑娘的清静了。」   左诗冷然道:「不要走!」   韩柏吓了一跳,难道白己一时错手下,连浪翻云的女人也勾了来,此事万万不 成,因为浪翻云是他最敬爱的大英雄和大侠士。   左诗叹了一口气道:「这样做,韩兄怎对得住陈老。」   韩柏天不怕地不怕,但试过牢狱之灾後,最怕是给人冤枉,尤某像左诗这等美 女,差点冲口而出,把整件事交待出来。但想起左诗若知道自己和范良极深夜去偷 窥朝霞,可能更鄙祝自己,所以虽话到舌尖,也硬是吐不出来,憋得脸也红了。   左诗看了他一眼,又别回脸去,淡淡道:「你是否想说陈老对朝霞夫人不好, 所以你这样做不算不对,唉!你们男人做坏事时,谁不懂找漂亮的藉口,何况你已 有了美若天仙的柔柔姑娘,仍不心满意足吗?」   韩柏愕然道:「你怎知道陈令方对她不好?」   左诗心中叹了一口气,暗忖我怎会不知道,朝霞在陈令方脸前战战兢兢,唯恐 行差踏错的可怜模样,怎 得过旁人雪亮的眼睛。   何况她也是受害者,直至遇上浪翻云,她才省悟自己对过世了的丈夫,实是有 情无爱。   她缓缓转身,瞪着韩柏道:「你认识陈老在先,终是朋友,你听过朋友妻不可 窥吗?」   韩柏急道:「不是这样的,是……」   左诗心想这人做了坏事,为何还像满肚冤屈的样子,更感气愤,怒道:「为何 吞吞吐吐?」   韩柏灵机一触,道:「左姑娘!你肯否听我说一个故事?」   左诗其实对这总带着叁分天真,叁分憨气的青年颇有好感,否则早拂袖而去, 不会说这麽多话。闻言心中一软道:「你说吧!」   韩柏搔了一会头,才细说从头,但却隐去了姓名,只以小子称自己,老鬼送给 范良极,夫人则指朝霞,说出了整件事。   当她听到那「老爷」要把自己的「夫人」礼物般送给别人时,不由「呵」一声 叫了出来,对这「老爷」的良好印像大打折扣。   说完後,韩柏像待判的囚犯般站在左诗脸前,等候判决。   左诗听得目定口呆,事情虽荒诞离奇,但若发生在连高句丽使节团也敢假扮的 韩范两人身上,又却应见怪不怪。   左诗横了他一眼,幽幽一叹道:「你把这麽秘密的事告诉我,是否要我帮你。 」   韩柏点头道:「是的!」   左诗大怒道:「无论你们背後的理由如何充分,但诱人之妻始终是不道德的事 ,怎能厚颜要我参与你们荒谬的勾当,你们的事。最多我不管而已!」   韩柏摇手急道:「左姑娘误会了,我不是想你助我去勾……嘿……」   左诗馀怒未消,跺足便走。   韩柏伸手拦着她道:「左姑娘!」   左诗色变道:「你这算甚麽意思?」   韩柏吓得连忙缩手,搔头抓耳道:「我只是想请左姑娘将这件事向浪大侠说出 来,看他怎样说,若浪大侠说应该,我便放胆去做;若他说不应该,那我拚着给那 老儿杀了,也……也……」   左诗脸容稍云,瞪着他道:「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霞夫人,还是只因对范老 的承诺,才要把人家弄到手里?」   韩柏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弄不清楚,或者每样也有一点。」   他这样说,反争取到左诗的好感,因为只有这样才合情理,摇头道:「这是你 自己的事,怎可由别人来决定,对你对霞夫人也不公平,好了!我要回房去,不管 你的事了。」   她虽说不管,其实却含有不再怪他的意思,尤其是「对霞夫人也不公平」那一 句,其至带了鼓励的成分。   韩柏一时听得呆了,自答应范良极的要求後,他的内心一直斗争着,一方是礼 教道德的压力,另一方面则是他想「拯救」朝霞的善心,现在更加上对这美女真的 动了心。   此刻得到了左诗这局外人似无实有的支持,就若在乾旱的沙漠缺水了长时间後 ,有人递给了他一壶冰凉的清水。   左诗到了入口前,回头微微一笑道:「霞夫人是欢喜你的,饭桌上我早看到了 。」这才盈盈下梯去了。   韩柏喃喃道:「我没有错,我真的没有错!」   忽地给人在肩头拍了一下。   韩柏全身冒汗,自身体注入魔种後,还是第一次有人来到身後也不知道,虽说 这时分了神,但也不应该。   猛地转身,背後立着是脸带微笑的浪翻云。   韩柏松了一口气道:「大侠回来了,我差点给你吓死。」   浪翻云笑而不语。   韩柏偷看了他一眼,像犯了错事的孩子般惶恐问道:「大侠来了多久?」   浪翻云道:「你说呢?」   只这一句,韩柏便知浪翻云将他和左诗的说话听了去,一时不知怎麽办才好。   浪翻云来到他身旁,和他一齐凭栏远眺,哑然失笑道:「小弟你比我年青时对 女人有办法得多,连诗儿这麽硬颈子的人也给你说服了。」   韩相的呼吸急促起来,带着哀求的语气道:「大侠!你教小弟怎麽做吧!只要 你说出来的,我一定遵从。」   浪翻云想起陈令方笃信命运里所谓的男女相克,暗想若你把朝霞勾了去,陈令 方或者非常感激也说不定,耸肩道:「诗儿说得对,这是你自家的事,须由自己决 定,自己去负责那後果。」   韩柏有这首席顾问在旁,那肯罢休,缠着他道:「大侠啊!求求你作作好心吧 !我也感到很为难呢?范老头逼得我很惨!」   浪翻云想起范良极不住在抬底踢他,知他所言非虚,微笑道:「所谓一般的道 德礼教!只不过是人为保护自己而作出来的东西,强者从中得利,弱者受尽约束折 磨,但没有了又会天下大乱。君不君、臣不臣、夫不夫、妻不妻,你要我怎样教你 呢?」   韩柏失望地道:「那连你也不知道了。」   浪翻云哈哈一笑,亲切地按着韩柏肩头道:「很好很好,我初时还担心你染了 赤尊信的魔性,现在看来你仍是我那晚在荒庙内遇到的大孩子。记着吧!大丈夫立 身於世,自应因时制宜。只要行心之所安,便无愧於天地,你明白我的话吗?」   韩柏感激流涕道:「明白明白!」这世上除了秦梦瑶,他最怕的就是浪翻云也 怪责他了。   浪翻云语重心长道:「男人的心很奇怪,把自己的女人送出可以是心甘情愿, 因为那是他的选择,无损尊严,但若要眼睁睁看着自已的女人被人抢走,可能会下 不了台,你行事时要有点分寸。」   韩柏吁出一口气,点头道:「我一定不会忘记大侠的嘱吩。」脑中不由幻想着 勾引朝霞的快乐与刺激。暗忖浪翻云也未必全对,自己这善良的大孩子,其实血液 里可能会有很重的魔性。 *************************************************** * (http://tongwei.yeah.net/)欢迎光临书剑小筑 * * (http://www.zhanjiang.gd.cn/personal/tongwei/) * *************************************************** ------------------------------------------------------------------------               第八章 封寒的刀   天色渐明。   戚长征拉着水柔晶,走进封乾两人隐居的小谷里。   谷内宁静安逸。   封寒葛衣粗服,捋起衣袖裤管,正在水田里工作。   戚长征和水柔晶来到田旁,封寒一个闪身,来到两人身前平静地道:「谁在追 你们?」   戚长征不好意思地道:「是方夜羽的人,我……」   封寒冷然道:「不要说废话,你们两人内外俱伤,快随我进屋内。」   这时乾虹青听到人声,走出屋外,见到两人衣破血流的可样子,不顾一切奔了 过来,将两人迎入屋内。   封寒掌贴水柔晶背心,输入真气,先为她疗伤。   乾虹青则为戚长征挑开血衣,细心清洗伤口和包扎,看到过他左肩胛上的深长 伤口,痛心地道:「你这人!唉!」   戚长征鼓着气道:「今次不是我去犯人,而是人来犯我。」   乾虹青瞪他一眼,再没有怪责他。   封寒收起按在水柔晶背心的手,唤道:「虹青!你过来扶着水姑娘。」   水柔晶讶道:「我不用青姊姊扶我。」   乾虹青走过去扶着她柔声道:「封寒要我扶你,自有他的道理。」   封寒左手迅速点在水柔晶背後四处大穴上,水柔晶全身一震,身子发软,倒入 乾虹青 内。   封寒站了起来道:「虹青抱她进房内躺下,顺便为她包扎腿上的伤口,若她不 好好休息上十二个时辰,她将会大病一场,能否复原还是未知之数呢。」   戚长征吓了一跳,想不到水柔晶的情况如此严重,幸好自己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   封寒走到戚长征後坐了在乾虹青的位子里,伸手按在他的背心处,一边默默听 着戚长征说着昨晚发生的事。   良久,封寒收回手掌,微笑道:「恭喜戚兄弟,你的武功已由後天进入先天的 境界,如此年纪,有此成就,确是难得,也不劳我医你,只要你打坐一段时间,便 可复原。」   戚长征至此对白己的突飞猛进再无疑问,心内欢欣若狂,站了起来,便要道谢 。   封寒喝道:「坐下!」   戚长征吓了一跳,慌忙坐下。   封寒道:「不要以为初窥先天之道,即可一步登天,你要走的路仍是遥远漫长 ,更会招人之忌,何况即管身具先天真气,还需刀法经验战略各方面的配合,否则 遇上真正的高手时,有力也没法使出来。」   戚长征愧然应是,因为他刚才的确起了点骄狂之念。   封寒续道:「你由此刻起,坐在这里指头也莫动一个,全神调息,敌人追来也 不要理,否则你的功力将大幅减退。待功行圆满时,将会自然醒来,若学那些不知 天高地厚的小子,卤莽行事,我第一个不饶你。」   戚长征心生感激,坚决应诺後,立即闭目运功。   乾虹青从房内走出来,投身进立起来的封寒 里,低声道:「对不起!」   封寒安慰地拍着她的香肩,柔声道:「傻骇子!为何要说傻话呢?噢!我忘记 了我的刀藏在那里了,可否为我把它找回来。」                 x x x   风行列在颠簸里醒来时,头正枕在挨着一旁睡了的谷倩莲大腿上,初阳的柔光 进来,这才发觉两人躺在骡车柔软的禾草上。   一对灼灼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风行烈望去,吓了一跳,原来「 医」烈震北一边驾车,一边掉转头来向他微 笑。   他想坐起来。   烈震北喝止道:「小莲的腿不舒服吗?为何要坐起来?」   风行烈大感尴尬,坐起来不是,但继缵这样躺着更不是。   烈震北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到了我这把年纪,万念俱灰,甚麽也提不起兴 趣了。」   接着长长一叹,好一会也没有作声。   风行烈记起了昨晚,知道是烈震北将自己救了回来,试着运气,岂知绝脉畅通 无阻,一些以前真气不能随意运转的地方,意到气到,尤胜从前。   更怪异的是师傅厉若海输入他体内的那股真气,竟消失得无影无踪,禁不住大 喜过望,顾不得烈震北的劝告,跳了起来,向着烈震北连叩叁个晌头。   烈震北不胜欷 道:「以我和若海兄的交情,受你叁个晌头也不为过,现在你 体内道心种魔大法的馀害已除,反因祸得福,功力精进,好自为之巴。」   谷倩莲仍好梦正酣,风行烈将她移到车厢中间处,又以禾草为她作枕,唯恐她 有半点不舒服。   烈震北道:「穿过桂树林後,可看到双修府了。」   风行烈环目四顾。   骡车现正由一斜坡往下行,坡底是一片望之无尽的桂树林,四周丘峦拱卫,不 见人烟,双修府处於如此隐蔽的地方,难怪江湖上罕有人知其所在。   烈震北道:「趁还有点时间,让我告诉你甚麽是道心种魔大法,以免我早生研 究的秘密,随我之去 没无闻。」   风行烈心中一寒,烈震北的语调有着强烈的不祥味道。   烈震北绩道:「要明白道心种魔大法,首先须明白先天後天之分,若海兄乃此 中能者,必曾向你详述 中道理,你可否说出来给我听听?」   风行烈恭敬地道:「人自受孕成胎,所有养份神气,均由母体通过脐带供应无 缺,此时受的乃是先天之气。在任督二脉循环不休。至十月胎成,婴儿离开母体, 以自己口鼻作呼吸,由此时开始,吸入的无不是後天之气,但先天之气仍残留体内 ,所以孩童的眼睛都是乌黑明亮,到逐 成长,先天之气尽失,於是眼神才会变浊 ,以至乎老朽而死,重归尘上。」   烈震北点头道:「说得不错,万变不离其宗,天下虽千门万派,各有其修行的 方式,最後无非都望要由後天返回先天,但修後天气还有路径心法可循,修先天气 却虽本身资质过人,还需机缘巧合,缺一不可。」   风行烈道:「恩师常说,一万人修武,得一人能进窥先天之道,已是难得,普 通武人,以至乎称雄一时的高手,左修右修,体内的真气无非後天之气,受限於人 的体能潜力;只有修成先天气者,才能突破规限,进军无上武道。」   烈震北沉默片晌,才点头道:「令师说得不错,所谓後天之气,皆有为而作, 只有先天之气,才是无为而无所不为,就像母体内的胎儿,混混噩噩,但澎湃的生 命力,却无时无刻不在胎内循环往复。」   顿了一顿,烈震北一声长叹,道:「一旦闯进先天境界,人也会脱胎换骨,超 离人世,看穿了人世间荣华当贵的虚幻,想若海兄四十岁前,横扫黑道,创立邪异 门,江湖上人人惧怕,但先天气一成,立即抛开俗念,专志武道,其他事都不屑一 顾,你知否他为何会有这惊人的转变?」   风行烈茫然摇头。   烈震北仰天长哨,声音激昂凄壮,连谷倩莲也给惊醒过来,见到风行烈,勉强 爬起身来,钻进他 内,又沉沉睡去。   风行烈软玉温香抱满怀,呆看着烈震北。   这时骡车进入了桂树林,香气盈鼻。   烈震北拉停骡子,让车停下,转过身来,灼灼的目光盯着风行烈,缓缓道:「 先天之气修练的过程,比之後天之气还要走更长的道路,过程曲折危险,一不小心 ,便堕入万劫不复的绝境,能达到令师境界者,江湖上数不出多少人来。」   风行烈心道:「其中两人必是庞斑和浪翻云。」   烈震北神色凝重无比,两眼闪着渴望的奇光,一字一字缓缓道:「假设先天真 气的修练过程是一条漫漫长路,令师、庞斑、浪翻云等都到达了路的尽端。只要再 跨出一步,便会回归到天地万物由其而来那最原本的力量里,由太极归於无极,那 也是老子称之为『无』,字之若『道』的宇宙神秘根本。」   风行烈深吸一口气道:「我明白了,所以凡到达那最尽一点的人,都能感应到 那点之外所存在的某一种神秘力量,故此对世间之事都不肩一顾。」   烈震北苦笑道:「要对其他的事不屑一顾,实是知易行难,只要是人,便有人 的感情,由此亦可知要跨出那一步,实谈何容易。」接着仰首望夫,通:「古往今 来,无数有大智慧的人穷毕生之力,殚思竭虑,苦研如何跨越那天人之间的鸿沟, 最後归纳出两种极端不同,但其实又殊途同归的方法,就是正道的『道胎』、邪道 的『魔种』。」   说了这麽多话。直到现在烈震北才入到正题,可知道心种魔大法,是如何玄奥 难明,超越常理。   风行烈听得瞠目结舌,连想问问题也无从入手。   烈震北眼中射出无限的憧憬,柔声道:「所谓道胎魔种,其实都是象徵的意像 ,其目的都是如何将血肉凡躯转化成能与那最本源力量结合的仙躯魔体,当日传鹰 跃进虚空,飘然他去,就是成功跨出了那一步,先例在前,可知仙道之说,非是虚 语。」   风行烈嗫嚅道:「前辈是否也正在这条路上走着?」   烈震北没有直接答他,低吟道:「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练虚合道 ,这四句话总结了整个由後天而先天,由先天而成圣的过程,但其中包含了多少痛 苦、血汗、智慧、期待、渴望和舍弃。」   烈震北忽地意兴索然,转过身去,竹枝轻打在骡子的屁股处,车子又徐徐开动 。   风行烈仍满腹疑间,但见到烈震北这般心灰意冷,唯有将问题吞回肚内去。   封寒抱刀坐在一张椅子上,守在小屋门外,冷冷看着进入谷内,他走过来形相 各异的九个人。   那些人来到他脸前,一字排开,当中的秃顶大汉大喝道:「阁下何人?」   封寒冷泠道:「山野村夫,那来甚麽名字。」   那秃子当然是秃鹰由蚩敌,他一生人血战无数,眼力何等高明虽不知对方是黑 榜里的封寒,那能看不出对方是个高手,心中惊异不定。   身旁的蒙氏双魔和他合作多年,见到他这种神色,亦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全神 戒备。   反是其他人沉不住气。   日煞性如烈日,最是暴躁,由於被戚长征带着水柔晶杀出重围,早使他心中大 不是滋味,追了整晚又连敌人半个影子也捞不着,这刻知道戚长征躲在这里,那里 按探得住,大喝一声,左盾右矛,便往封寒攻去,大喝道:「竟敢对由老不敬,看 我取你狗命。」   星煞月煞和他合作无间,亦自然抢出,分左右翼往封寒迫去。   由蚩敌心想横竖也要动手见真章,便由这叁人试试对方虚实也好,故而并不拦 阻。   封寒脸容肃穆,冷冷看着叁支长矛,分左中右叁方,分别标刺他的左肩、胸前 和右胁,矛未至,嗤嗤动气已破空而来。   眼看封寒瘦长坚实的身体要给戳穿叁个大洞,刀芒闭起。   「锵锵锵!」以由蚩般这麽好的眼力,也只是看到对方左手一动,叁股寒芒便 由他怀里激射而出,劈中叁个矛头。   要知日月星叁煞这看似随意的合击,其中实藏有很深的学问,不但缓急轻重变 化无穷,连刺来的次序也不断改变,务使敌人无从捉摸,封寒要以一把刀分别劈中 敌矛:真是谈何容易。   但封寒竟坐着便做到了。   日月星叁煞如若触电,虎口爆裂,仓忙退後,连理应紧接而发那排山倒海的攻 势。半着也使不出来。   封寒亦是心中懔然。他这叁刀已用上了全力,本估计对方连矛也应拿不稳,乘 机格杀对方,以振声威,岂知叁人竟能全身而追,致大失预算。   与浪翻云的两次决战,叁年的静隐修性,封寒已非昔日的封寒,他的刀法达至 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由蚩敌大喝道:「退回来!」   日月星叁煞也给封寒叁刀吓寒了胆,闻言乖乖退後。   由蚩敌哈哈一笑道:「封兄这左手刀一出,包保天下没有人会认不出来。哼! 」接着语气转冷道:「既知封兄在此,我不能不向封兄先行打个招呼,若封兄立即 放手,不再理戚长征的事,我们躬身送客:但若封兄蓄意和魔师过不去,待会动起 手来,我们将会不讲武林规矩,不择手段地将你杀死,以你的眼光,定可看出我所 说非是恫吓之语。」   封寒瞳孔收缩,送出两道精电般的眼芒,冷冷道:「是的:你们或有杀死封某 的实力,但我包保陪葬的名单里定有你「秃鹰」由蚩敌在内。」   由蚩敌心中一寒,知封寒亦确有本领做到这点,点头道:「若我们的实力只止 於此,你这些话对我确有心理上的威胁,但是,你错了。」   一声柔柔韧韧,非常悦耳动听的声音由远而近的道:「是的:封兄错了。」   人影一闪,高挑俏秀的「人妖」里赤媚巳立在由蚩敌身旁,微笑道:「我可以 保证他们指甲尖也不会崩掉半块。封兄若非脚破了,便请起身出手。」   封寒微微一笑道:「不见多年。里兄风 胜昔,是否练成了你的「天魅凝阴」 ?所以口气特别狂妄自大。」   里赤媚凤眼一凝,微微一笑道:「如此封兄是决定坐着和我动手了。」   封寒哈哈一笑道:「若非如此,岂不教里兄小看了。」   他说到最後一个字时,里赤媚已出手。   他的左手刀亦劈出。   里赤媚身一移闪到离封寒叁步许的近处。一指往封寒眉心点去。   「叮!」刀尖砍在指尖处,竟发出金属的声音来,可知里赤媚指尖贯满了惊人 的气劲。   「砰砰砰……」   在刀指相撞的同时,两人交换了十多脚,每一脚也是以硬碰硬。毫无花招。   里赤媚倏地退回原处,像没有动过手那 ,微笑道:「不知封兄信否?我百招 内可取你之命。」   封寒淡淡道:「或者是吧:但里兄亦当不能全身而退,不知里兄是否相信?」   两人一问一答,内中均暗含玄机,首先是里赤媚进攻,步步进迫,但封寒守中 带攻,亦毫不逊色。   里赤媚柔声道:「封见对自己非常有信心,但假若我里赤媚不顾身分,命我叁 位兄弟先行围攻你,在你疲於应付时,才窥隙出手,你还以为可以伤我里赤媚半根 汗毛吗?」   封宁哑然失笑道:「假若里赤媚连脸也不要了,封某把命陪上又有甚麽大不了 。」   至此里赤媚亦打心底里佩服这完全无惧的对手,拱手道:「所以非到必要时, 我也不想不要脸子地杀死封兄,不若我们打个商量,我们十个人加上你共十一个人 ,由现在起十二个时辰内,绝不参与对付或保护戚长征的事,任由戚长征逃去,封 兄觉得这提议有没有一定的建设性。」   封寒心中大叫厉害,里赤媚这几句话,点明除了他们这十人外,还另有足够杀 死戚长征的力量。假设如此。则对方的实力,的确非他封寒所能抗拒。   里赤媚从容道:「以对兄的才智,自然明白其中关键,若我们真有这样的实力 ,封兄必败无疑,戚长征也将不保;假若我们只是虚张声势,戚长征便可从容离去 。就算我们真的另有强手能杀死他,他仍大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何况我还另有赌品 ,就是放过水柔晶,任她返回塞外,绝不动她半条毛发,这样的条件,你更不会拒 续吧?」   戚长征的声音在屋内晌起道:「没有人能拒绝,包括我老戚在内。」   封寒冷冷道:「小子你是否刚点了虹青的穴道?」   戚长征应了声「是」後,昂然推门而出,来到封寒身後站定,长刀反贴背後, 两眼神光电射,一点倦容也没有。   封寒看了他一眼,哈哈笑道:「事情愈来愈有趣了,里兄的提议恕我不愿接受 ,因为封某真的手痒了。」   戚长征失笑道:「好一个手痒,我也有那种感觉。」   里赤媚仔细打量着戚长征,点头道:「难怪怒蛟帮在黑道立得如此稳如泰山, 因为连你们这批第二代的人里居然也有你这种上等货色,好!」   「好」字尚有馀音时,他已展开魅变之术,来到戚长征右侧,一肘往他的右肩 声去。   戚长征的反应已是一等一的迅捷,右手一移,原本贴在背上的长刀来到了右肩 处,刀锋往外,正要以腕力外削时,里赤媚的手肘已重击在刀锋上。   刀背撵在戚长征右肩处,戚长征忙扭肩发动。   「蓬!」两人隔着长刀以肘肩硬拚了一记。   戚长征晃了一晃,眼看要倒往封寒处,封寒右手按了他的腰一下,才化去了他 的跌势。   里赤媚退回原处,悠闲自若:戚长征强忍着体内翻腾的气血,心中骇然,想不 到里赤媚的武功竟可怕至如斯地步,自问能否挡他十招,也在未知之数。   里赤媚微微一笑道:「我刚才的提议,仍然有效,只不知封兄是否接受?」   封寒不解道:「你们实有足够杀死我们两人的力量。为何仍如此转折。费时失 事呢?」   里赤媚道:「其中道理很快便会揭晓,此事一言可决,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   戚长征刀回鞘内,向封寒道:「这提议实在太诱人了,假设等在谷外的是庞斑 ,我老戚便自怨命苦,若等的只是方夜羽和红颜白发,说不定我可执回小命。至不 济便是我给宰了,但却仍可换回水柔晶以後的安全。不会血本无归。封前辈认为我 的算盘是否打得晌?」   封寒一声长笑道:「英雄出少年,我封寒赌你不会死,去吧!」   里赤媚着众人让开道路,拱手道:「请!」   戚长征大步离开。   当戚长征来到里赤媚身旁时,里赤媚诚恳地道:「戚兄:路上珍重了!」   戚长征瞪了他半晌,摇头失笑,道:「你这人真有趣哩!」然後放开脚步,全 速飞驰,瞬眼间消失在谷口处。 *************************************************** * (http://tongwei.yeah.net/)欢迎光临书剑小筑 * * (http://www.zhanjiang.gd.cn/personal/tongwei/) * *************************************************** ------------------------------------------------------------------------               第九章梦瑶的剑   戚长征走出谷外,出奇地连人影也看不到半个,这时是深秋时节,很多树都变 得光秃秃,地上 着枯黄的落叶。   他没有半点欣喜。   昨晚追捕他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现在见不到他们,只能说他们都被部署 起来,将在某一时刻对他发动攻击。   狂奔了几里路後,到了一片平 野地上,十多名手提长刀的动装黑衣大汉由旷 地另一方的丛林跳了出来。分散着向他包围过来。   戚长征涌起万丈豪情,长刀掣出,幻起重重刀浪,疾施强击,当先的一人运刀 挡格,「呛」的一晌,那人的刀竟只剩下半截,一怔间,戚长征快刀已至,准确地 劈在他眉心处,寒气透脑而入,那人立即命丧当场。   哨子声在四方八面晌起。   无数黑衣人由密林蜂拥出来,刹那间戚长征陷身重重围困里。   戚长征脚步迅速移动,使敌人不能完成合围之势,以免对方发挥战阵的全都威 力。   只见他忽前忽後,每一刀劈出,都有人应声惨叫,落地身亡,瞬眼间已杀了对 方十多人, 野上刀光血影,战况惨烈。   忽然,四把长刀分从四个角度向他砍劈过来,疾若电闪。   戚长征心中一凛,知道遇上了对方恃别的强手,否则刀势不使得如此功力十足 ,忙画出一圈刀芒,护住全身。   「叮当」交击之音晌个不停,四把刀全被挡开。   戚长征离地跃起,投往两丈之外,落地时扬刀一劈。又有一人溅血倒地。   他知道敌人势众,硬拚下去始终不是办法,故而希望能闯进旷地外的疏林区, 那时闪躲起来,会容易得多。   两把力由後攻至。   戚长征看也不看,反手两刀,登时又有两名敌人了账;前面则飞出一脚,正中 一持刀者的手腕,那人指骨全裂,大刀「当 」堕地,骇然後退。   戚长征一声长啸,刀光潮涌,便往前方敌人的刀光剑影闯过去。   长刀雷射下,拦路的两名大汉,仰身倒跌。   戚长征那敢迟疑,长刀护着全身,乘势人刀合一,奋勇狂冲。   敌人纷纷倒下,硬是给他破开了一个缺口,两脚用力。凌空往疏林掠去。   对方不及阻截,眼看便给他落进林内。   一刀一剑由林中射出,迎向他来。   戚长征一看来势,心中叫苦,难怪里赤媚有把握把自己留下来,原来对方竟有 如此高手,若在平时,他或仍可硬闯过去,他先前一番撕杀早耗用了大量真元,现 在是强弩之未,唯有一沉气,落到实地上,再深吸一口气,长刀分别劈在对方剑刀 之上。   「锵锵」两声激晌。   那两人飘落地上。正是连乾罗也要另眼相看的绝天和灭地,十煞神之首的两人 。   攻势停了下来,只是重重将他围在 野的边缘处。   戚长征一边乘机调息,一边瞪视着绝天减地刀剑传过来的森森寒气,喝道:「 来者报上名来。」   绝天冷冷道:「我是绝天,他是减地,今天奉少主之命。来取你狗命。」   戚长征心中凛然,方夜羽手下还不知有多少奇人异士,不过剩是眼前的实力, 便使他没有信心能逃出去。   以寡敌众的最大弱点,就是寡者没有回气回力的空隙,而敌人则可以随时抽身 而追,待养精蓄锐後,再行出手。   所以一旦陷身重围。结局定是寡者至死方休,而绝天灭地这两人一出手,就把 戚长征迫进了这等必死之地内。   当日即管以乾罗的强横,也要逃走,可知这两人的厉害。   戚长征乃天生豪勇之人,明知今次凶多吉少,仍夷然不惧,挺刀往绝天灭地两 人迫去,刀锋涌起森寒杀气,翻卷而去。   刀气到处,连绝天灭地如此强横的人,也退了小半步,刀剑才向他迎来。   四周劲气扑来。   戚长征暗叹一声,倏地後退,挡了分由左右两侧及後方攻至的两矛一刀,又拖 刀杀了一人,绝天的刀和灭地的剑已攻至眼前。   他人随刀走,便生生撞入两人中间,避开其他攻来的兵器,施出精奥玄妙的贴 身刀法。眨眼间叁人兵来刀往,交换了十多招。   绝天减地跄踉跌退,前者左肩被戚长征的快刀画了一下,衣破肉裂。血光避现 ;灭地左额角鲜血不断流下,若再砍深少许,定可要了他的命。   戚长征也不好过,右大腿中了灭地一剑,幸好尚未伤及筋络,但已使他行动大 受影晌,左臂虽给绝天的刀锋扫中,不过只伤破了皮肉。但失血的问题却不可忽视 。   他连点穴止血的时间也没有,又要应付四方八面攻上来的敌人。   转眼他又陷入苦战里。   若非他进入了先天真气的领域里,体内真气循环不休,只是这一番 杀即可教 他力尽而亡。   绝天灭地两人乘隙出手,每次均带起新一轮攻势,不一会戚长征又多添几道伤 痕。   渐渐戚长征已迷失在激烈的战斗里,不辨东西南北,只知道要杀死四周的敌人 ,再没有先前通了全局的优势。   但他的韧力也教绝天灭地两人大为惊奇。   因为在 地上最利围攻,他们的手下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武士,每队叁十人, 由一队长率领:十队成一团,十团成一师,组成了小魔师的战斗单位。今次对付戚 长征调动了两团共六百人,配以绝天灭地,敢说在这种宽旷的战场,连黑榜的十大 高手也有把握杀死,但戚长征到现在最少杀了他们四十人,依然未露败象。怎不教 他们大感讶异。   蓦地一声低吟,起自疏林之内,按着寒芒一闪,黑衣大汉潮水般翻跌倒地,来 人已到了战场的最内围处。   虽说己方之人注意力全摆在圈心的戚长征身上,但来人这骇世绝俗的剑术,足 令绝天灭地惊骇欲退。   剑到。   强烈的剑气使人连呼吸也难以畅顺。   绝天灭地舍下戚长征,刀剑齐往来人迎去。   剑芒大盛,而更使人奇怪者,敌剑虽有催魂索命的威势,但其中自有一种悠然 的姿致。   以绝天灭地两人高强的武功,一时也捉摸不到敌剑若马迹鱼踪,无缝可寻的剑 路,骇然下各自回兵自保,不敢再作强攻。   「叮叮!」两声清音,绝天灭地竟给对方硬生生震追了四、五步,倒撞进己方 人里,围攻之势立时瓦解冰消。   剑芒暴涨。   围在戚长征旁已呈混乱的黑衣大汉不是兵器离手,便是给点中了穴道,一时人 仰马翻,溃不成军。   由剑吟声起而到全局逆转,只是眨了几眼的工夫,可知来人剑法如是如何超凡 入圣。   剑芒消去,来人现出身形,正是淡雅如仙的秦梦瑶。   戚长征刀插地上,支撑着摇摇欲堕的身体。大口喘着气,望向秦梦瑶,眼中射 出感激神色。   绝天减地见所有倒地的手下。均只是穴道被点,大生好感,挥手命各人散开。 只是把两人重重困在内围。   秦梦瑶来到戚长征身侧,纤手搭在他肩头上,一股真气送进他体内,讶然道: 「原来戚兄踏入了先天真气的初段,不过现在有气脉逆行的现象,再不宜动手,否 则将会五脏爆裂而止。」   戚长征自家知自家事,点头苦笑道:「我也不想动手的。」   绝天施礼道:「小魔师座下十大煞神绝天减地,见过梦瑶姑娘。」   秦梦瑶秀眉轻蹙道:「看样子你们还是不肯罢休,这是何苦来由。」   灭地出奇地恭敬道:「若有选择,我们续不愿与学瑶小姐敌。」   绝天道:「不知梦瑶小姐是否相信,敝上已预计到小姐会来此处,故早有准备 。」   秦梦瑶轻叹一口气,同戚长征道:「戚兄请盘膝坐下,将真气好好调息,甚麽 也不要理,其他一切有我应付。」   戚长征深深看了秦梦瑶一眼。坐了下来,眼观鼻,鼻观心,进入万缘俱寂的定 境。   秦梦瑶对他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反应大感欣悦,放下了心事般,俏目扫过绝天 减地两人,然後移往与疏林相对另一边的茅草深处,淡淡道:「四密尊者既已到此 ,还要等甚麽呢?」   骡车穿过桂树林。   林外是个斜坡,按着一条小河流过,河上有道石桥,连接着两边的碎石路,通 往一个长满苍群树木的深谷去。   峡内隐见房舍,隐在红叶秋色里,如诗如画,极是宁谧恬静。   风行烈奇道:「为何形势如此危急,双修府仍像全不设防那样,也不见有人走 出来打个招呼。」   烈震北道:「这样美丽的景色,使人满虑忘俗,若有拿剑拿刀的大汉巡来巡去 ,岂非大煞风景,我但愿变修府永远是这个样子。」却没有答风行烈的问题。   滕车驶过石桥。   桥下流水淙淙,风行烈胸襟大畅,放目领略眼前怡神恍目的美景,忘 去处。   谷情莲在风行烈怀里醒了过来。这时骡车驶进峡内,两道清溪沿峡流谷出。路 旁长满树木花草,鸟儿和唱争鸣,好不热闹。   转了一个弯,前面有个大石牌匾。肩上凿着「双修秘府」四个大字,牌匾左石 两条石柱各挂着一个「 」字的大红灯笼。   谷倩莲皴起黛眉,脸色转白,呆看着那两个代表了婚筵喜庆的红灯笼。   风行烈关心地道:「倩莲:你是否不舒服?」   谷倩莲咬着下唇,同烈震北颤声道:「婚礼何时举行?」   烈震北道:「明天就是姿仙大喜的日子。」   谷倩莲泪水簌簌留下,悲叫道:「为何这麽急,小姐不是说要待到过年後吗? 」   风行烈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感到事情似与自己有关,惟有轻轻拍着谷情莲的 背,冀能对她有多少慰藉。   烈震北平静地道:「姿仙是想我亲眼看到她的婚礼。」   风行烈和谷倩莲两人骇然道:「甚麽?」   烈震北像说着别人的事般淡然道:「我只剩下叁天的命,否则姿仙也不会那麽 急着成亲。」   谷倩莲不顾一切爬了起来,跨往烈震北旁倒车的空位,投进烈震北的怀里。嚎 啕大哭道:「小莲自幼没爹没娘,现在你又要离开我,教我怎麽办?」   烈震北把车子停下,伸手爱怜地摩娑着谷倩莲乌黑闪亮的秀变,微笑道:「傻 孩子,女大了自然要离开父母,将来自会有丈夫爱惜你,风世侄我说得对吗?」他 这麽说已是视谷倩莲为女儿了。   风行烈心中一酸,道:「只要我风行烈有一天命在,定会好好照顾倩莲。」   烈震北欣悦点头。   谷倩莲悲叫道:「以先生绝世无双的医术,难道不能多延几年寿命吗?」   烈震北失笑道:「我本应在四十年前便死了,我已偷了天公四十年岁月。到现 在我真的感到非常厌倦,罢了罢了。」顿了顿又道:「在这最後叁日里,我希望见 到我的小莲像往日般快快乐乐,每天日出前便来到我山上的小屋,陪我一齐去探掘 山草药物。」   谷倩莲哭得更厉害了。   烈震北无计可施,策骡前进。   过了峡口,眼前豁然开朗,梯田千顷,层叠而上,最上处是片大树林,巍莪房 舍,聚在林内,气象万千,田间有很多人在工作着。见到烈震北和谷倩莲回来,都 争着上来打招呼,亲切而没有做作。   叁人跳下骡车,踏着梯田间石砌的阶梯,拾级而上。   谷倩莲平静下来,但红肿的双目,任谁也知她曾大哭一场。、烈震北指指点点 ,兴致极高地向风行烈介绍着沿途的草树,原来大都分都是也从远处移植至此的。   风行烈感受到他对花草树木的深厚感情,想趄他只有叁天的命,不禁神伤。   谷倩莲默默伴行,一声不响。   不一会,叁人到了半山上的林树区,景色一变,另有一番幽深宁远的风貌。   一名管家模样的老人迎了出来,躬身迎迓道:「震北先生和小莲回来了,小姐 在府内待得很心焦呢。」再向风行烈施礼道:「这位仁兄相貌非凡,定是厉爷爱徒 风公子了。」   风行烈慌忙还礼。   烈震北道:「这是双修府总管谭冬,这处每块田的收成,都漏不过他的帐笔, 人人都唤他作谭叔。」   谭冬道:「叁位请随小人来。」在前带路。   一座宏伟府第出现眼前,左右两方房舍连绵,使人联想到在这偏僻之处,需要 多少人力物力,才可达出如此有规模的世外胜景。   来到府第的石阶前,烈震北停了下来道:「我先回山上蜗居,你们若闲着无事 ,可上来我我。我还有话想和风世侄说。」   谷倩莲眼圈一红,一把扯着烈震北衣袖,不肯让他走。   烈震北呵呵笑道:「待会你也来吧:看我有甚麽礼物送给你?」   风行烈走前劝开谷倩莲,烈震北微微一笑,飘然去了,有种说不出淡泊生死的 气概。   府第正门处张灯结 ,几名青年汉子正忙着布置,见到谷倩莲都亲切地打招呼 。   刚踏上石阶,一名雄伟如山,样貌正直的青年大汉脚步轻盈,神情兴奋地冲了 出来,突然见到谷倩莲,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神色,期期艾艾道:「小莲:你回来了 ,我很高兴。」   谷倩莲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道:「不高兴才真吧!」转身向风行烈道:「来 :不用理他。」   风行烈大感尴尬,同那生得像铁塔般的青年拱手施礼,才跟谷倩莲往内走去。   一把响亮清脆的女声由内面传来道:「成抗:快找多几条彩带来。这处不够用 了。」   谷倩莲听到女子的声音,脸色一沉,走了进去。   宽广的大厅内喜气洋洋,一名娇巧的女子,。正又叉变腰,威风八面地指挥着 十多个男女婢仆,布置举行婚礼的大堂。   风行烈暗忖;难道这就是双修公主?   不过他很快便知道自己错了,谷倩莲连看也不看她半眼。扯着风行烈的衣袖, 迳自穿过大堂,往内厅走去。   那娇巧女子兴高 烈,竟浑然不觉两人在身旁走过,反而当那随行而至的谭冬 步过时,给她一把截着,提出了一连串要求,使谭冬脱身不得。   谷倩莲放开风行烈衣袖,步进内厅,十多名丫现正在整理喜服,莺声燕语,一 片热闹,见到谷倩莲,雀跃万分,又拿眼死盯着风行烈,羡慕之情,充满脸上。   谷倩莲情绪低沉之极,勉强敷衍了几句,把风行烈介绍了给众丫环後,领着风 行烈由後门走进清幽的後院去。   箫音忽起。   吹的曲似有调似无调,就像大草原上掠过的长风,凄幽清怨。   风行烈往箫音来处望去,林木婆娑间,隐见有一女子,坐在一块大石上,捧箫 吹奏。   两人来到女子身後。   箫音忽止,但馀音仍萦绕不去。   女子身形纤美文秀,自有一种高雅的气质。   她放下手中玉箫,缓缓转过身来。   风行烈眼前一亮,只见女子雅淡秀逸,高贵美钝。令人不敢迫视。一对剪水双 瞳,似是脉脉含情,又似冷傲漠然,非常引人。   谷倩莲轻轻道:「小姐!」   双修公主谷姿仙美目落到风行烈身上,大胆直接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会,才道: 「果是人中之龙。难怪厉门主对你期望如此之高。」   谷倩莲再提高了点声音道:「小姐!」   双修公主美目寒光一闪,冷冷道:「明天是我大婚之日,小莲你纵然不愿帮手 布置,也不得有任何破坏行。若违我之令,就算是你,我也绝不轻饶。」   谷倩莲豁了出去,坚决地道:「公主你曾说过没有更佳的选择,现在我将上成 抗那小子好上百千倍的选择带来了,你快赶那傻小子走吧!」   谷姿仙怒道:「大胆!」   按着向风行烈婉转地道:「公子莫要见怪,这小婢我一向宠惯了她。故此才如 此不知轻重,公子远道来此,不若先到外厢歇息,今晚让姿仙设宴为公子洗尘。」   风行烈正尴尬万分,见她如此体贴。心中感激,连忙称谢。   岂知谷倩莲喝道:「不要走!」   谷姿仙脸色一寒,道:「这里那有你说话的馀地。」   谷倩莲挺胸道:「想小莲不说话,小姐一掌杀了我吧!」   风行烈僵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谷姿仙秀目射出寒芒,盯着谷倩莲,到连风行烈也在担心谷姿仙会否盛怒下把 谷情莲杀了时,她轻叹道:「小莲:我的心情绝不比你好,你也不想我为难吧?」   谷倩莲出奇地没有哭,平静地道:「小姐为何要重蹈覆辙,把自己终身的幸福 孤注一掷地投在一个茫不可知的目标上,就算要拣人,也该拣个你喜欢的,告诉我 :风行烈有那方面此不上成抗?」   谷姿仙这次反没有发怒,望向两人柔声道:「像风公子这种人才,天下罕有。 但小莲你是不会明白的,正因为风公子条件这麽好,我才绝不可选他为婿,好了: 这事至此结束,由此刻起,小莲你不得再提此事。」   风行烈心中苦笑,他虽然从没想要当谷姿仙的快婿,但身为男人,给人这样当 脸说他没有资格入选,无论对方说得如何漂亮,亦大不是味儿,抱拳道:「公主不 须将此事放在心上,风行烈今次来此,只希望能为贵府尽上一分绵力,应付小鹰师 来攻的大军。舍此外再无其他目的。」   谷姿仙裣 道谢,同谷倩莲道:「还不带公子去客厢休息。」   谷倩莲道:「来此之前,小莲曾见过夫人。」   谷姿仙一震道:「她肯见你吗?」   谷倩莲昂然道:「她不但肯见我,还和我说了话,又将双蝶令交了给我,她向 小姐传话。」   谷姿仙淡淡道:「你不用说出来了。」   谷倩莲愕然道:「你不信我有双蝶令吗?看!」摊开手掌,赫然是铸有双蝶纹 饰金光闪闪的一个小令牌。   谷姿仙叹道:「据本朝规矩,在大婚的叁日前我便自动继承了王位,再不受夫 人之令约束,小莲你白费心机了,和风公子去吧!」   谷倩莲手一震,令牌掉到地上,眼泪终夺眶而出,悲叫道:「小姐:为何你要 如此作践自己,为的只是一个遥远渺茫的目标,那些事发生在百年之前,祖国现在 已不知变成了甚麽样子,那些人早忘记我们了……」   谷姿仙怒道:「住口:他们正活在暴政之下,朝夕盼望我们回去,小莲你放恣 够了,快给我滚出去。」按着提高声音喝道:「人来!」四条人影分由左右高墙扑 入,跪在谷姿仙之旁。   风行烈留神一看,这四名壮汉背挂长剑,形态豪雄。均非弱者。   谷姿仙平静地道:「给我将小莲带走,若非看在风公子脸上,今天便叫你好看 。」然後。向风行烈歉然一笑道:「风公子诸勿见怪,今晚筵席前,姿仙再向公子 请罪。」   走出後院时,风行烈仍忘不了她箫声里含藉着的 怨,就若小鸟在死前在荒原 的悲泣。 *************************************************** * (http://tongwei.yeah.net/)欢迎光临书剑小筑 * * (http://www.zhanjiang.gd.cn/personal/tongwei/) * *************************************************** ------------------------------------------------------------------------               第十章中藏之争   秦梦瑶说话刚完,茅草丛内数人响起念颂藏经的声音,悠和一致。   四密尊者以哈赤知闲为首,穿过由黑衣大汉让出来的路,来到秦梦瑶前,一字 排开,形成与秦梦瑶及闭口跌坐的戚长征成为对峙的局面。   颂经停止,四人向秦梦瑶合什问好。   秦梦瑶检衽回礼,平静地道:「四位尊者念的是龙藏的《诛魅经》,是否把梦 瑶当了作妖魅。」   秀俏若女孩的 尔芝兰手捏法印,不愠不火地道:「梦瑶小姐莫要见怪,到头 来仙佛妖魅,便是要空,故何须放在心上。」   此喇嘛一上来便和秦梦瑶打机锋,指出秦梦瑶斤斤计较自己是否妖魅,显是未 能通透佛法。   秦梦瑶笑了笑,于人一种毫不在乎的潇洒,淡然道:「执着者虚空不空,反之 无不虚空。若我们能放下执着。还有何事须争?」   容白正雅边数着它的佛珠,微笑道:「执着也有真假之分,有执真为假,有轨 假为真。法虽有千万种,却只有一锺是真,若能只执其真,执着又有何相下?」   对答至此。围听的天绝地灭等人均觉得茫然无得,只隐隐知道双方语带玄机, 正在针锋相对。   哈赤知闲仍是那闲适模样,像个旁观者多过像个局内人。   苦别行则苦着脸,好像天下每一个人都欠了点他甚麽似的。   秦梦瑶黛眉轻蹙,浅浅叹了一口气,「锵」一声拔出了名为「飞翼」的舌剑, 斜指四人。   四密尊者散了开去。形成一个大半圆,围着俏立戚长征旁的秦梦瑶。   哈赤知闲双手下垂,苦别行双手将铁铢恭捧胸前,宁尔芝兰手拈法诀,容白正 雅手捏佛珠,四人神态各异,但自有一股森严的气势,使人胆寒心怯。   众人都不自觉往外移开,腾出更广关的空地,让这来自西藏的四大绝顶高手, 与中原两大圣地的传人,一决雌雄。   秦梦瑶神色恬静如常。俏脸无忧无喜,有若下凡的仙女,对这尘世毫不动心。   四密尊者心中凛然,他们四人虽一招未出,其实已发动了最强大的攻势,联手 催发体内先天真气,一波一披向对方涌去,估计秦梦瑶起码须挥剑破解,因此若往 後退,戚长征便会首当其冲,全身血管爆裂而亡,但立在原地的话,则只有动剑化 解一途。   那知秦梦瑶只是以纤手轻轻握着「飞翼」古剑,便自然生出剑气。在他们真气 形成的压力间打开了个缺口,恰恰护着自己和戚长征,怎不教他们讶异。   更便他们烦恼的是:他们势不可永无休止地发放真气,当气动中断时,若他们 没有新的攻势,在微妙的气机牵引下,秦梦瑶的剑将会在此消彼长问,达到了最强 的气势,那一剑将会是无人可以抵御的。   所以唯一方法,就是四人须乘势而攻,且必须是全力合击,以图一举粉碎秦梦 瑶的剑势,在这种总无花巧的短兵相接里,双方以强攻强,胜败可能出现在数招之 内。   其实所有关键都出在秦梦瑶没有先出剑这事上,才呈现了这局面。   也可以说剑一出鞘,秦梦瑶便沾了先机,再像上次那样,牵着四尊者的鼻子走 。   重蹈覆献的窝囊感,也使这四个精修密法的喇嘛僧大不是味儿。   是否真的比不上她呢?   四密尊者无懈可击的强大气势,相应地减弱了少许。   秦梦瑶的剑立时出生感应,开始缓缓画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小圆周,衣袂飘飞如 欲乘风而去的天仙。   当她画至一半时,四密尊者已知要糟,若让她画满整个圆圈,他们的气劲将全 被破去。他们的真气甚至会被对方的剑圈吸掉小半,再转过来对付他们自己。   双方间 地上的野草,混着尘土,连根拔起,在空中旋舞着。   哈赤知闲两手拱起,掌心向内,先提起贴在胸前。再缓缓前推,脚下踏着奇巽 的步法,似欲前又似退,其实仍是留在原地不动。   黄袍鼓满。一股强大的气旋,往秦梦瑶卷去,成为对秦梦瑶正面最强大的攻击 。   苦别行铁钵离手旋飞,来到双方中间叁丈的高空处,定在那里急转,发出刺耳 的啸叫声,苦别行一对眼,瞬也不瞬地看着秦梦瑶的剑。   容白正雅和宁两芝兰分在左右最外围,位於秦梦瑶左右两侧的方位。前者手扬 珠飞,珠串中分而断,抖得笔直,一百另八颗佛珠排队般一粒接一粒,成一字形, 向秦梦瑶左胁下激射而去,既好看又怪异。   宁尔芝兰皙白修美的手掌分飞起舞,手掌不住平削直砍,方正厚重;左手图翻 摇摆,却有着强烈的圆灵盈飘的气派,对比下使人有种极不协调的感觉,并生出一 重一轻的两股气劲,到了秦梦瑶右侧五步许外,竟融汇为一变成正反交集的狂飙, 刮向秦梦瑶,若对方不懂应付,仅以阳劲或阴劲化解,将立时吃上大亏。   这四密尊者,武技早臻先天之境。这时全力出手,均采迁攻。以避去了和秦梦 瑶的剑作近距离交接。   秦梦瑶脸对如此强大无俦。笼罩了前侧叁方的骇人攻势,四种不同方式的进击 ,仍是那副雅淡宁边的姿势神态。   平静通圆的禅心使她对整个凶险的形势没有半分遗漏地看个通边,也清楚对方 之所以能把自己陷於这种险境。全是看通了她必须留在该处,以保护跌坐地上的戚 长征。   从某一角度去看,这四人是有些不择手段,务求在这代表了藏派和中原佛门的 决战中成为胜方。   也可以说对方再没有信心在公平较量下胜过她秦梦瑶。   他们的信心已被削弱。   秦梦瑶拈剑微笑,剑芒暴涨,往正面的哈赤知闲激射而去,快过电闪。   四密尊者眼见秦梦瑶仍静守原处,但「飞翼」却像长了数丈般,破入哈赤知闲 狂涌过去的气劲里,心中都骇然狂震。   至此他们才明白为何秦梦瑶能超越了慈航静斋叁百年来所有上代高手,成为第 一个踏足尘世的人。   她已练成了《慈航剑典》的剑道至境:先天剑气。   达到剑随意转,物随心运的最高剑道心法。   天下间,除了浪翻云的覆雨剑外,她是第一个达到这种道境的人。   寒芒一涨即收,按着绕身而转。   秦梦瑶「飞翼」贴体,旋舞急转,层层剑气,将她和戚长征完全包裹其中。   「蓬!」哈赤知闲的袍袖推动,与秦梦瑶的先天剑气正面交锋。   由肩而下的整截衣袖化作碎片,扬舞於哈亦知闲身前整个空间,这四密于者之 首脸色转白,赤着两手,往後追了小半步。   苦别行一声佛号,铁钵由上而下,飞袭秦梦瑶头心,那也是她唯一的弱点和空 隙。   一宇珠串和包含了方圆重轻的气劲亦左右袭至。   「 啪啪!」一百另八粒佛珠撞上剑网,炸成碎粉,绕颈而去,眼看要射往 一侧的 尔芝兰。   气劲则被秦梦瑶人剑合一产生的气旋所牵引,竟分解还原为方重和轻圆两股力 道,也绕过了她,刚好迎上激射而来的珠碎。   「蓬蓬!」两下间雷般的蓦鸣,同时在秦梦瑶两侧响起。   容白正雅和宁尔芝兰两人同生感应,同时一震,不往後退,又跄踉冲前了两步 。   气劲狂旋。尘土飞场,四密尊者便若在狂风里逆行那样,袍服向後狂飞。   「叮!」秦梦瑶飞翼剑冲天而起,点正钵底。   铁钵竟黏贴在剑尖上。   绕体寒芒消去,露出秦梦瑶优美动人的娇躯。   四密尊者受到牵引,身不由己,八掌翻飞,齐往秦梦瑶狂攻而去。   他们终於守无可守,惟有改远攻为近攻。   秦梦瑶剑尖轻颤,铁钵旋起。向哈赤知闲飞去。   飞翼剑化作千万道寒芒,洪流般将四尊者全卷了进去。   哈赤知闲虽然移前强攻,仍是那悠闲模样,使人怀疑即管被人当场击毙,那悠 闲的样子仍不会改变。   飞钵已至。   哈赤知闲双手一探,竟将急旋的飞钵拿个正着。   铁钵眼看已给他执个结实,竟奇怪地又在他双手内多转了小半圈。   哈赤知闲有若触电,一声惨哼,失控地往後连退数步,被迫退出战圈之掌剑翻 飞。   剑掌劲气交击似爆竹般连串响起。   在旁围观的天绝地减等人看得呆若木偶。   只见茫茫剑影里,叁尊者以惊人高速倏进急退。但始终逸不出剑圈之外。   哈赤知闲脸色转白,额上冒出冷汗,捧着铁钵动也不动,似平完全不知己方的 人正和敌人生死决戟,闲适之态再不复见。   「嘶……」   剑气破空声掩盖了某他一切杂音。   功力稍浅者不自觉伸手掩耳。   剑影消敛。   苦别行、宁尔芝兰、容白正雅跄踉而退,回到原处。   秦梦瑶回剑鞘内,神情庄严圣洁,俏脸上闪着动人心魄的彩辉,使人生出下跪 膜拜的冲动。   「当!」铁钵由哈赤知闲手中掉到地上。   哈赤知闲脸色回复先前模样。   四尊者齐向秦梦瑶合什敬礼。   哈赤知闲变回一向的闲适自在,从容道:「我们四人输得口服心服,立即同返 青藏,永不出世,鹰刀之事,交由红日法王处理。」   宁尔芝兰恭证地道:「梦瑶小姐使我等得窥剑道之致,获益不浅,请受我等谢 礼。」   再向她合什致敬。   容白正雅道:「红日法王乃自八师巴以来,我藏最杰出的武学天才,梦瑶小姐 遇上时小心了。」   苦别行的苦瓜脸罕有地露出笑意,随着开始往後移的其他叁尊者向後退去,道 :「我等今次输的非关乎武功,而是愉在道法的较量上,这战果将会如实带回青藏 ,不会有半字夸大,也不会有半字低贬。」   藏经颂赞中,四人速度加快,没入茅草丛的深处。   由那里来,从那里去。   天绝乾咳一声,抱拳施礼道:「这处若没有小人的事我等也告退了。」   秦梦瑶温婉地道:「请!」   众人来得突然,退得突然,转眼退得一乾二净。   秦梦瑶凝立不动,忽地娇躯一颤,掏出白巾,张口微张,一口鲜血,吐在巾上 。   她看着白巾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不自觉地想起落在韩柏手中的另一条白巾。   戚长征呼吸转重。   秦梦瑶知他快要醒来,收起白巾,脸容回复平时的清冷自若。   戚长征一声长啸,跳了起来,看到四下无人,不能置信地向秦梦瑶道:「他们 走了?」   秦梦瑶点头道:「戚兄现在打算往何处去?」   戚长征道:「大恩不言谢,梦瑶姑娘今番援手,戚长征永志不忘。」   秦梦瑶微笑道:「若非戚兄受伤在前,功力未复,何需梦瑶相助,若戚兄由今 天起,闭关百日,功力将可更晋一层楼,有望进军刀道至境。」   戚长征眼中射出渴望神色,旋又叹道:「可惜我俗务缠身,不能若小姐般无挂 无虑,现在我须立刻赶返朋友处,看看他们的情况,梦瑶小姐仙踪何往,有没有用 得着我戚长征的地方?」   秦梦瑶摇头道:「你最好歇息十天,才作他想,否则遇上里赤媚这类高手,必 能以种种战略,引发你的内伤,使你永不能成为真正的刀道宗师。」   戚长征边出一口凉气道:「这妖人的确非常厉害,小姐有把握对付他吗?」   秦梦瑶摇头道:「他的天魅凝阴已大功告成,令人头痛之极。戚兄先请吧。」   戚长征躬身行礼,依依不舍地离去。   秦梦瑶抹过一丝苦笑,四密尊者巳败返青藏,她和红日法王之战便在眼她叹了 一口气,收拾情怀,望着双修府的方向赶去。 *************************************************** * (http://tongwei.yeah.net/)欢迎光临书剑小筑 * * (http://www.zhanjiang.gd.cn/personal/tongwei/) * *************************************************** ------------------------------------------------------------------------               第十一章由道入魔   位於变修府左方客厢的静室内,谷情莲在风行烈怀内哭得像个泪人儿。   风行烈胸前衣衫尽湿,也不无凄凉之意。他体会到烈震北即将而来的死亡和双 修公主谷姿仙为了复国之事。机牲个人幸福,嫁与自己不爱的人,凡此种种,对谷 倩莲的打声是多麽严重。   谷情莲悲泣道:「没有了:没有了:一切也都没有了。」   风行烈抚着她的娇背,低声道:「哭吧:好好哭一场吧!」   谷倩莲抬起俏脸含泪问道:「你会否离开我,若会的话,早点告诉我也好,让 倩莲一并消受吧!」   风行烈不知好气还是好笑,见到她翘起来的高臀丰圆诱人,念头一转,打了下 去,发出「啪」一声清脆响声。   谷倩莲痛得整个人弹了起来,立在床旁。看着坐在床缘的风行烈,好一会才怨 道:「开心吧:人家给你打醒了。」   风行烈妙计得逞,长身而起,硬功後再来软功,怜爱地以衣袖拭去她脸上的泪 珠,柔声道:「痛不痛!」   谷倩莲点头幽幽道:「当然痛:但却很欢喜。行烈:若我惹得你不高兴,你便 那样打我吧:但可不准打别的地方。」   风行烈涌起甜入心脾的感觉。轻轻把她拥入怀内,道:「好点了吗?」   谷倩莲点点头,眼中射出热烈的情火,仰脸看着风行烈道:「行烈:现在我把 清白之躯交给你好吗?」   风行烈吓了一跳,道:「现在是大白天来的呀!」   谷倩莲撅嘴道:「怕某麽:没有人会来的。门又给我锁上了。你不欢喜我吗? 」   风行烈道:「我怎会不欢喜你?」   谷倩莲道:「方夜羽的人随时会来,还有柳摇技那 贼。谁也不知明天会怎样 ,我不想毕生人只落得个一无所有,行烈啊行烈:给倩莲吧!」   风行烈完全了解谷倩莲突然其来那抑制不住的春情,那是在极度失望和痛若里 的一个反常行为。   她要在绝望的深渊里抓着一点东西,那就是他「实质」的爱。肉体的交欢。   像谷倩莲这样嫣俏可人,风华正茂的少女,没有正常男人能拒续她的献身,何 况双方还有从患难中建立起来的真挚感情。   风行烈毅然将怀中娇躯拦腰抱起,往大床走去。   谷倩莲霞烧双颊,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不要你的温柔和怜惜,只要你的强暴 和蹂躏,只有那样,才可以减轻我的痛苦。」   当她被压在床上时,风行烈微笑道:「对不起:现在应是你听我的话,而不是 风某要听你的话。」   官船在四艘水师船护送下,朝鄱阳湖驶去。   这天天气极好,阳光普照。   昨夜范良极以韩柏内伤未愈的理由,又因陈夫人、陈家公子、两名妾侍又一众 婢仆护院的离去,腾空了许多房间出来,於是命柔柔睡到隔壁房内,弄得韩柏牙痒 痒地,恨不得生啖下范良极一片老肉来。   这时柔柔巳返回韩柏房内,服侍他梳洗穿衣。范良极见两人这麽久还不出房到 下舱的主厅去,忍不住过去拍门。   步出房外,朝霞刚好路过。   范良极忍着心里的爱怜,以最亲切的态度向她问好。   那知朝霞眼中闪过惊惶之色,略一点头,急步下楼去了。   范良极满肚疑惑,想不通朝霞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却变成那样子。   「笃笃!」范良极一边看着朝霞消失在阶梯处,一边 响了韩柏的门。   内面传来混乱的响声和整理衣服的声音。   范良极怒道:「快开门!」门开。   韩柏一脸心虚,想乘机闪身出来,却给范良极捞个正着,搭着他肩头往内走去 。   柔柔衣衫不整,钗横鬓乱,俏脸娇红,垂着头坐在床上,明眼人一看便知刚受 过韩柏带点暴力的侵犯。   范良极在他耳边细声道:「干了没有?」   韩柏苦笑道:「你不可以迟点来吗?」   范良极出奇地没有动气,和声道:「小柏:忍多几天吧!」按着拉着他走出房 外,低声道:「你是否对朝霞发动了攻势?」   韩柏奇道:「你怎麽会知道?」   范良极听得心花怒放,鼓励地大力拍着他肩头,让道:「好:好:不傀守诺言 的天生情种,进行得如何?记得不要急进,免使她误会你是人淫棍,虽然你可能真 是淫棍也说不定。」   韩柏怒道:「你再说这种不是人的鬼话,休想我再向朝霞下手,一切後果自负 ,莫怪我不言之于先。」   范良极哼嘻笑道:「得了得了:胸襟广阔点可以吗?快告诉我你施展了甚麽追 求手段?」   韩柏正要说话,左诗由房内走出来,见到两人鬼鬼祟祟模样,知道没有某麽好 事,半怒半嗔瞪了两人一眼,才开门走进浪翻云在走廊尾的房内去。   范良极瞠目以对,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向韩柏道:「你究竟做了甚麽伤天害理 的事、连她也会用那种看淫贼的眼光看我们?」   韩柏怒道:「你又说鬼话了。」   范良极耸耸肩膊,表示今次不关他的事,追问道:「快说!」   韩柏刚想说,步声在楼梯响起,朝霞走了上来。   这两人作贼心虚,吓得分了开来,装作若无其事的站在廊中,可惜唯一可以做 的事却只是望着长廊的空壁,神态说不出的尴尬和不自然。   朝霞垂着头来到两人身前,以个不可闻的微音道:「老爷着我上来问范老爷子 有没有空,和他再下一盘棋。」   范良极闷哼道:「这一次我定不会让他!」   韩柏愕然道:「怎麽?原来昨晚你输了。」   范良极怒道:「胜负兵家常事,昨夜我精神不佳,让我就去将他杀得人仰马翻 ,俯首称臣给你这小子看看。」言罢怒冲冲去了。   朝霞慌忙转身逃跑。   韩柏低呼道:「如夫人!」   朝霞停了下来,耳根立即红了起来,却真的没有继续逃走。   韩柏来到她身後,张开了口,忽地发觉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说甚麽才好。   他可以说甚麽呢?   柔柔这时走了出来,兴奋地道:「大哥又要和陈老下棋吗?我要去摇旗呐喊。 」   朝霞听得柔柔出来,吓了一跳,匆匆往下走去。   柔美这时才发觉朝霞也在,微笑来到韩柏身旁,低声道:「只要你对她施出刚 才向我挑逗的手段,我保证霞夫人明知你是头老虎,也心甘情愿让你吃进肚去。」 再送他一个媚眼,才 遗亭亭去了。   韩柏知柔柔怪他刚才硬迫她亲热,致被范良极撞破。摇头苦笑,暗忖赤尊信生 前必是非常好色,累得自己也要步他後尘,不过无可否认,那是世上最美炒的事情 ,若果秦梦瑶也像柔柔那样任他胡为,真是朝干夕死也甘愿。   左诗忽推门把俏脸探出来道:「喂:你进来一下!」   韩柏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奇道:「你找我!」   左诗道:「谁找你?是浪大哥找你呀。」   韩柏慌忙进房。   浪翻云坐在窗前几旁的椅上,伸手请韩柏在小几另一边椅子坐下。   韩柏受宠若惊,连忙坐下。   这间房比韩柏那间上房最少小了一半,韩柏坐了唯一的空椅子,左诗自然地坐 到床上,她自幼在怒蛟岛长大,不像一般闺秀的害羞畏怯,但始终是浪翻云的床, 这举动亦显示了她对浪翻云亲 的态度。   浪翻云先对左诗道:「诗儿吃了早点吗?」   左请道:「吃了:但你还没有。」   浪翻云道:「不要说早餐,有时我连缠十天八天也不吃任何东西,只是喝酒, 就算要吃,一天内也绝不多过一餐,且是浅尝即止。」   韩柏奇道:「你的肚子不会饿吗?」   浪翻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问道:「你试过几天半粒米也没有进肚吗?」   韩柏想了想,拍腿道:「的确试过,不过那时我顾着逃命。根本忘了肚子饿。 」   浪翻娄道:「不是忘记了,而是你已能吸收天地的精气,你不妨试试十天八天 只喝清水和吃水果,看看有某麽感觉?」   韩柏脸现难色,道:「放着这麽多好东西不吃吗?我……」   左诗低骂道:「大哥在指点你的武功,还像傻子般糊涂。」   韩柏如梦初醒,道:「哦:原来不吃东西也是练功的一种,想来也有点……」 望了浪翻云一眼後。立即知机改口道:「噢:不:是大有道理,岂码也可练成脸对 美食不动心的耐力。」   浪翻云失笑道:「小弟你的性格确很讨人兽喜,连诗儿也这麽容易和你混熟, 来:你将赤尊信和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详细道来,看看我有甚麽方法使你更上 一层楼,莫要辜负了亦见对你的期望。」   韩柏大喜,忙将整个过程,一五一十,细说其详。   他说得绘影绘声,一会扮赤尊信,学着他的语气,一会又扮回白已,活灵活现 ,非常生动。   连封武功一向不感兴趣的左诗,也听得津津有味。   浪翻云不时发问,每个问题都是韩柏想也未想过的,例如当他说到躲在土内, 偷听地面上的庞斑和靳冰云对答时。浪翻云便皱眉道:「这事非常奇怪?以庞斑的 神通,怎不知土内的人是生是死?难道是他故意放你一马?这其中必有重要的闯键 。」   足足个多时辰,韩柏终把经历说完,乘机问道:「和里赤媚一番大战後,我有 一个奇怪的感觉:就是我虽非他的对手,但捱打的本领却似乎比他好一点,若能在 这方面更进一步,说不定可教他头痛一番。」   左诗哂道:「真没志气,不去想怎样胜过人,偏想怎样去捱打。」   浪翻云笑道:「诗儿:你想不想有个这样的弟弟?」   左诗慌忙拒绝道:「噢:不:我才不要这样的弟弟。」话虽如此,但俏脸上却 露出了笑意。   左诗虽是韩柏不敢染指的美女,也听得心中一荡,感受着左诗对他的亲切和好 感。故作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浪翻云回入正题道:「小弟你若是一般高手,我要指点你易如反掌,但你是庞 斑外第一个身具魔 的人,只有你自己才清楚应走甚麽道路。」   韩柏失望地道:「但我真的不知这条路应怎样走。」   浪翻云沉吟半晌道:「你刚才说那天在酒楼上,忽地涌起强烈要杀死何旗扬的 欲望,压也压不下去,後来见到秦梦瑶,忽然又抛开了杀人的念头,对哩?」   韩柏喜道:「正是这样:不知如何,自有了秦梦瑶在心中後,我便像脱胎换骨 变了一个人似的。」   左诗瞪了他一 道:「你是否见一个便要喜欢一个呢?长年累月下去,会变成 甚麽局面?」   韩柏摊手自白道:「事实上我最早喜藏的是秦梦瑶,你们也知後来我是怎 样 遇上柔美的,也知朝伍是怎麽一回事,不过最懂我也确是欢喜上了她们。」   他像记起了甚厅事似的,不过看了看左诗後,立时欲言又止。   韩柏道:「我虽免得说出来没有甚麽大不了,却怕诗姑娘觉得不堪入耳。」   左诗半怒道:「是否有甚麽怕为人知的事,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浪翻云笑道:「诗儿,韩小弟说的定是有关男女欢好的事,故怕说出来时,你 会感到尴尬。」   左诗俏脸升起两朵红云,但又的确很想听下去,咬牙道:「只要他不是故意说 些淫乱的秽事,诗儿不会怕的。」   韩柏大感冤屈道:「我又不是淫邪之徒,怎会故意说淫邪之事。」   浪翻云哈哈一笑道:「不愧左伯颜之女,全无一般女儿家的装模作样,韩小弟 说吧!」於是韩柏将和花解语的事避重就轻地说出来,最後道:「自那事之後,我 感到整个人也不同了,对自己更有信心,否则也不能在里赤媚手下逃命,也不敢大 着胆厚着脸皮去缠秦梦瑶。」   左诗本已听到脸红耳赤,但当韩柏说到自己「厚着脸皮」时,心想这人倒有自 知之明,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浪翻云忽又问起韩柏与秦梦瑶交往的情况来,间得既深入又仔细,最後微笑道 :「小弟你真是福缘深厚,艳福齐天,假设我没有看错,基於男女阴阳相吸的道理 ,秦梦瑶的道胎仙体,恰好和你的魔种生出了天然的互相吸引,所以即便以她超离 凡俗的仙心,也感到对你难以抗拒,那或者是比爱情更要深入玄奥的来西,或者那 才配称为真正的爱情。」   韩柏全身一震,狂喜道:「若真是那样,我便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旋又颓然道:「不:我看她对我虽有好感。甚至与别不同,但顶多也只当我是 个好朋友。唉:况且我也不敢像碰柔柔般去碰她,她瞪我一眼我便要心怯了。」   浪翻云道:「任是谁人,也会像你般患得患失。不过你也要小心点,在花解语 的 女心法影响下,魔种的元神虽与你结合为一,但因结合的过程成於男女交合之 中,便你拥有了对异性强大的吸引力,这事微妙非常,微妙非常。」   韩柏点头道:「我自己身在局中,当然明白大侠的话,因自与花解语做了那事 後,我的确常有难以边止的爱欲之念,不过我算非常小心,自问可克制自己。」   左诗看了韩柏一眼,坦白想了想,也不得不承认他有 非常吸引女性的特异气 质和性感,若非自己心神全放在浪翻云身上,说不定也会被他吸引,难以把持。即 管如此,自己仍是爱和他玩闹,受看他难堪时的傻样子。甚至喜欢和他在一起时的 感觉。   浪翻云忽道:「不对!」   韩左两人愕然望向他。   浪翻云眼中精芒闪过,沉声道:「我忽然直觉感到韩小弟的问题出於何处。」   韩柏固是露出渴想知道的神情,左诗亦大感好奇,追问道:「大哥还不快说出 来。」   浪翻云道:「这是连尊 信也没有估计到的情况,就是两种不同性格的冲突, 致产生互相压制的情况,试想赤尊信和韩柏在性格上根本是南辕北辙,没有半点相 似,若非秦梦瑶的出现,韩小弟早变成性格分裂的狂人。」   韩柏骇然道:「那怎麽办才好?」   浪翻云道:「放心吧:你早过了那危险期,还得多谢「红颜」花解语,若非她 将你和赤尊信唯一相同的一点引发出来,魔种才能使你有这麽强大的生命力,使你 觉得自己挺捱得打。」   左诗奇道:「他和赤尊信有何相同之处。」   浪翻云淡淡道:「那就是男人的色心。」   左诗俏脸一红,似嗔似怨地横了浪翻云一眼。   韩柏大感尴尬,通:「那可如何是好?」   浪翻云道:「古时大地被洪水所淹,大禹探用疏导而不是乃父围堵的方法,才 解去了水灾之祸。小弟你体内的魔种也有若洪水,若只用堵塞之法,总不能去祸, 唯有疏事之法,才可将洪水化去,以为你用。明白了吗?」   左诗皱眉道:「那韩柏岂非要学赤尊信那样,欢喜便杀人,欢喜便奸淫妇女吗 ?」   韩柏点头道:「看来这不大行得通吧:否则异日来除我的,说不定就是大侠你 自己。」   左诗失笑道:「你这人哩!」   浪翻云悠然道:「这就是由道入魔之法,但这「魔」已不同了,是有道之魔, 我不是叫小弟你去作奸犯科,想赤尊信何等英雄,行为光明磊落,只不过因不随俗 流,率性行事,才被视为邪魔外道。只要小弟放开怀抱,在紧要关头拿紧方寸,以 疏导之法,将魔种纳入正轨,由道入魔,再由魔入道,将来成就,实不可限量。」   韩柏听得全身轻松起来,说不出的自在舒服,看了左诗一眼後,底声道:「假 设我和欢喜的女子相好,会不会因沉迷色欲,伤了身体,又或以後永远沉溺欲海, 变成个……个大淫棍。」   左诗黛眉蹙起,不满道:「你在说甚麽?我一点也听不清楚。」   韩柏暗忖我正是要你听不到。   浪翻云道:「你具有魔种後,我一眼便看出你身负先天奇场之气,所赞孤阳不 长,所以你这人特别没有耐性,时常也想到处闹事生非。你对女人有特别的需求, 就是魔种这股奇气在作祟。换了是别的修武者,自然有色欲伤身的问题,但在你而 言。却刚刚相反,女色对你有利无害,但虽紧记不能随意始乱终弃,若是两厢情愿 ,逢伤作兴,也是无妨,我们帮会中人,少年时谁不风流,你本性善良侠义,我也 不会担心你会出乱子,惹来一身情孽。」   听到浪翻云说「两厢情愿,逢场作兴」,左诗的俏脸又红了起来,偷望浪翻云 一眼後,垂下了头。   韩柏哈哈笑道:「听大侠一席话,实胜读万卷书,甚至胜过行万里路,真想将 范老鬼也提来听听,哈哈:有利无害,待会我定要和柔……噢!」   左诗终抵受不住韩柏的「魔言魔语」,站了起来道:「我还是找霞夫人聊聊。 」   范良极恰於此时,连门也不敲,推门便进,差点和左诗撞个满怀。   左诗逃命般去了。   范良极大步来到韩柏身前,两手拿着他的衣襟,将他小鸡般提起来,凶神恶煞 地道:「刚才谁说要捉范老鬼?」   浪翻云莞尔道:「看范兄神色,定是又输了一局。」   范良使颓然放下韩柏,无奈道:「这陈老鬼别的本事没有,但高句丽话却的确 比我们说得好,棋术也比我高明。」再叹一口气道:「。能教我胜回他一局,我愿 将所有偷来的东西全送给他。」   韩柏跳了起来道:「你们聊聊,我有事出去一趟。」   范良极反手将他抓个正着,悠悠道:「是否想去找柔柔?」   韩柏道:「是:是……噢:不!」   范良极道:「对不起,专使上堂的时间到了。」 *************************************************** * (http://tongwei.yeah.net/)欢迎光临书剑小筑 * * (http://www.zhanjiang.gd.cn/personal/tongwei/) * *************************************************** ------------------------------------------------------------------------               第十二章洞庭战云   洞庭湖。   离怒蛟岛西面五十里近沿水一个渔村的一间石屋,灯火明亮,洋溢着酒肉的香 气,怒蛟帮主上官鹰、凌战天和八名帮中的领袖人物,正在用膳。   翟雨时走了进来。   自有人为他加设倚子,请他坐下。   翟雨时脸色凝重,毫无动箸的打算。   众人不由放下碗筷,十对眼睛都落到他脸上。   上官鹰道:「有甚麽最新的消息?」   翟雨时道:「仍没有长征的消息,自他闯韩府後,就像突然从人间里消失了那 样,不过曾有人看到方夜羽的人昨天大举出动往武昌东都去了,看来在追杀长征, 事情有点不妙。」   凌战天道:「远水难救近火,现在只有望这小子吉人天相了。」   上官鹰道:「怒蛟岛那边的情势如何?」   翟雨时道:「方夜羽的诡计确教人一时虽以看得透,怒蛟岛附近半点敌人的影 踪也没有,不过胡节的水师,黄河帮和卜敌的贼船,正分批离开鄱阳,往洞庭驶来 ,看情形他们是决意先封锁洞庭的所有出口,再攻占怒蛟岛,然後来个瓮中捉鳖。 」   凌战天道:「除非我们能弃船上岸,否则以他们结合後的庞大实力,迟早能逐 一找上我们。」   上官鹰道:「还有的问题在於我们不能将帮内所有船舰集中一处,那样将会立 刻给他们找到我们的。」   顿了顿,上官鹰又道:「是否应趁怒蛟岛仍未落在敌人手内,回师怒蛟岛,和 敌人决一死兽,也好过被他们逐一歼灭我们的实力。」   翟雨时摇头道:「方夜羽正想我们这样做,在实力上我们太吃亏了。」   凌战天点头道:「和敌人硬拚,实是下下之策,不过他们若要找上我们,纵有 官府协助,仍非易事,只要大哥回来,我们便有把握多了。」   上官鹰道:「胡节等既已往这里来,不是说双修府之围已解吗?」   翟雨时道:「方夜羽手中的胡节水师和黄河帮,从一开始便是用来针对我们, 我们既不到鄱阳去,他们白无需冉在水路上包围双修府,但并不代表他们肯放过双 修府,假设我估计无误,双修府之战将在一两天内爆发。」   众人沉默下来,都有种有心无力的失落感。   凌战天道:「放心吧!大哥定不会让恶人得逞。」   翟雨时道:「还有叁个消息,其中一个明显不利我们,但另两个消息则是祸福 难料了。」   众人呆了一呆。连忙追问。   翟雨时道:「第一个消息来自京师的线眼,以楞严为首对付我们的「屠蛟小组 」巳空群而出,除了楞严外,包括「矛铲双飞」展羽在内的十二名特级高手。正来 此途中,使我们对比下更显得势单力弱。」   众人一齐色变,这屠蚊小组是专门对付怒蛟帮而成立的精锐队伍,组员的身分 保密神秘,但既是楞严挑选出来,又有展羽这黑榜级高手在内,其他人也必是一时 俊彦,便不好应付。   凌战天道:「看来他们是想趁大哥上京之机,一举击溃我们了。」   翟雨时道:「另一个消息。是八派联盟的「元老会议」,即将在京师举行,至 於时间地点和目的,现在仍未被 漏出来。」   凌战天道:「此事不要轻忽视之。八派的元老会议竟在西宁剑派道场所在的京 师举行,显是由西宁叁老召开,事情并不乐观。」   各人都明白凌战天的话,因为西宁派等若朱元璋的近身亲兵,说不定这会议由 朱元璋下旨召开也说不定。若八派真的来对付怒蛟帮,那可能纵使加上了浪翻云。 怒蛟帮也要全军覆没,因为强弱之势实在太悬殊了。   翟雨时道:「最後一个消息,是近日突然才流传於江湖,说的是傅鹰的厚背刀 ,落到鬼王的旧都「赤脚仙」杨奉手内,现在整个武林也沸腾起来,试问谁不想把 鹰刀据已有,连朱元璋也难免要找来看看,或可使自己成为永生不死的神仙,那时 便可千秋万世做其皇帝了,唉:这事也不知将如何了局。」   这时有人进入屋内,到了翟雨时旁,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翟雨时脸色一变道:「我们的神医瞿秋白失踪了。」   上官鹰一震道:「监视他的人怎会如此疏忽?」   凌战天道:「小鹰莫要动气,我早猜到这名狐狸有此一着。」   上官鹰想起杀父之恨,脸也胀红了,咬牙道:「我们立即发动所有人手,定要 把他找出来。」   凌战天和翟雨时齐道:「万万不可。」   上官鹰道:「甚麽?」   翟雨时淡淡道:「若我没有猜错,屠蛟小组已到了洞庭,否则给个天瞿秋白作 胆。也不敢这样逃去。」   上官鹰一掌拍在台上,碗碟连着饭菜全跳了起来,喝道:「来吧:我上官鹰若 有半丝惧怕。就非男子汉!」众人沉默下来。   在整个怒蛟帮的历史里,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令人感到绝望和沮丧。              《覆雨翻云》卷九终